第122章 立浪衝灘:以命搏命的連環殺局(4)(1 / 2)

“哼哼!好個控桅調帆馭船技!”老叉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了船尾舵台,正用一雙冷漠中帶著狡詐的目光看著步半寸。從他欽佩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也是個駕船的行家。

步半寸沒有因為老叉的出現而有一絲變化,他隻管仔細認真地駕著船,眼中的光澤如同金石般平靜、堅定。

“可惜呀!控桅調帆隻能升單頁桅帆,這就導致船的動力不足。就算我不動手,你估摸著能脫開後麵大舟子的追速嗎?”老叉有點貓玩弄獵物的興奮。

的確,鐵頭船雙桅都跑不過後麵三桅帶槳子大戰船,現在就更不用談了。

可步半寸依舊沒有理會老叉,隻是專注地讓鐵頭船提速、提速、再提速。

聽到鐵頭船的破水聲,老叉微微點了下頭,他心裏也十分清楚,麵前這個人單以操船而論,絕對是江湖上絕無僅有的高手。還有些聲響是從舵台下發出的,一種很熟悉,是刀刃滑出鞘子的聲音;一個不熟悉,是槍機掰開的聲音。這些聲響是危險的信號,於是老叉將手中牽著鉛砣的繩索緩緩展開。

“都別動!”步半寸的這聲大吼已經破了嗓,讓人有種撕裂肌膚的悚然感覺。

誰都沒有動,魯一棄和鯊口也意識到,貿然的攻擊會破壞了步半寸的計劃。老叉眼見著朱家的兩艘大船已經趕了上來,就連船上人的衣著形態都可以看清了。他覺得再沒必要和鐵頭船上的這些困獸搏命,要是早點知道朱家船趕得這樣快,他甚至都不用上來,繼續在下麵等著就是了。

鐵頭船還在繼續提速,但繼續提速的餘地已經不大,單帆的動力差不多到盡頭了。步半寸正對著船尾,他可以看到對家的船越來越近了,他也已經比對出雙方速度的差距,再有袋把煙工夫,鐵頭船肯定會被雙舟給攏住。

即便這樣,鐵頭船依舊執拗地往前行駛著,步半寸眼中金石般的光澤依舊堅定,而且開始變得灼烈起來。

老叉感覺出了什麼,驀然抬頭望去。西斜陽光和水麵反射的粼光讓他看不清船頭前方太遠的地方。於是他手搭涼棚,掩去刺眼的光芒,恍惚之間,他看到了地平線。

老叉縱步到了一側尾舷,探頭往下看去。除了船下水花翻轉,其他水麵都還平緩,隻是這平緩中蘊藏著一個無法阻擋的趨勢。他猛然側臉朝向步半寸驚問一句:“退潮?”

步半寸笑了。他剛才將衣服上一根棉線搓團扔進海水裏,就是用來判斷潮勢的。

老叉緩步走回艙台的中間,將心情平靜下來:“可惜呀,被我提前覺出了。我現在動手,你們還是沒機會。還是你自己停了吧,死死傷傷的不好。”

步半寸還是在笑,嘴巴咧開了,露出了雪白的牙齒。

“那就別怪我……”老叉腳尖已經挑在鉛砣的繩頭上了,不等話說完,三隻鉛砣便會激射而出直擊步半寸。

步半寸搶在了老叉前麵,他身姿一變,一側的帆纜猛然鬆開,與此同時桅杆的兩根前立纜也瞬間鬆開,主桅桅杆往後舵台上直落下來。

舵台上的老叉避得很狼狽,他必須滾翻到一側尾舷的下麵,才能躲開這樣巨大武器的一擊。

主桅砸在了舵台的前欄上。但前欄沒有斷,隻是那五根欄柱都縮進甲板有一大半。

一砸之後,步半寸迅速拉邊纜,讓桅杆擺撞向老叉,滾爬在一側的老叉隻能再次滾躲。利用這個時間差,步半寸猛然雙拉桅纜,將桅杆重新拉直。豎好桅杆後,他將立纜在纜樁上一扣。緊接那帆葉調向纜左右一扯,也往纜樁上一扣,桅杆、帆葉都固定住了。這一係列的動作真如同電閃風掠,迅捷而有致。

其實就算步半寸動作再快,憑老叉的經驗和手段,瞬間便可瞄清狀況出招攻擊,阻止步半寸。但是老叉沒有,因為他在躲避的過程中,突然發覺下方甲板發出連串怪異的聲響,這些聲響彙聚在一起,讓他驚心不已,感覺船體隨時會爆裂。

等一切聲響都停止後,老叉再次失去了攻擊的先機。步半寸一手吊住根桅纜,另一隻手持著短柄斷纜斧蕩了過來,橫劈向剛剛站穩的老叉。

雖然被腳下的甲板的響動嚇住,但老叉目中餘光卻沒有放過步半寸。在攻擊進行到大半的時候,老叉身形突動。他抓住另一根桅纜,往船頭蕩過去。一個久經江湖的技擊高手,從發現別人的行動到自己有所反應拉開這樣大的時間差,這隻有一種解釋:他已經瞄準時機出反手招兒了。

步半寸重重地摔落在舵台上。他的目標是站在舵台上的老叉,而老叉的目標是蕩在空中的他,這就叫後發製人。已經身在空中的步半寸無法躲閃,於是當兩人交叉而過時,隻能無奈地被老叉狠狠一腳踹落在舵台上。

步半寸從舵台上爬起時有些艱難,但他卻在笑。黝黑的臉上帶著三叉形血印,讓他的笑容顯得猙獰。

老叉很快發現步半寸為何能如此得意地笑了。鐵頭船開始轉向了,而代替鐵頭船繼續往地平線方向過去的是一艘尖底三角舢。舢上沒帆沒漿,卻有一套腳踩的翻輪。魯一棄他們幾個正橫七豎八地跌落在這三角舢上麵。而此時的鐵頭船已經變成了雙槽底、空尾艙。少了尾艙,鐵頭船提速更快了,這就使得轉向後的鐵頭船快速地與三角舢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