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年(1 / 2)

阿娘走後蘇夜變得沉默,脖子上掛著的銅片被視若珍寶,銅片是阿娘留給他最後的東西,在阿娘彌留之際,凝望蘇夜似乎可以成為永恒銘記。

用盡力氣把銅片塞進他手中,最終一個名字被阿娘叫出來,放佛壓抑了太久,蘇夜分明聽出阿娘聲音中的略有憤怒和一絲隱約的恨意。

阿爹沒有告訴蘇夜那個人是誰,他的臉上隻有悲傷和奇異,那種蘇夜沒見過也不會明白的表情,很久以後蘇夜才懂那種表情背後的無奈。

失去阿娘大部分時間蘇夜獨自發呆,對著銅片發呆。

銅片隻有他手掌大小,上麵模糊地刻著一個咆哮人影,很多磨損的痕跡使銅片顯得很不起眼。

偶爾妹妹蘇雨也會一起陪蘇夜對著銅片發呆,兩個小小的身影緊緊依偎在一起。

元三十年冬特別漫長,不過無論多漫長的冬天都會結束。

春天到來,萬物複蘇,苦難的‘元人’們又挨過了一年。

蘇家的境況變得好轉起來,沒有蘇娘子病的拖累蘇木匠攢下了不少銀錢。甚至有能力對一些貧苦鄰裏接濟。

蘇雨從夢中驚醒哭喊著叫阿娘的次數越來越少,可睡覺時仍要死死抱著兄長。

蘇夜知道妹妹深切的思念,一點不比自己少。

夏,寂靜的傍晚蟬鳴聲響起,偶爾遠處還有稀稀落落的蛙鳴。

小院內一片青蔥油綠,院子雖然不大,卻被利用的很好,山村人家,最喜便是夏季,萬物生長,可比寒冬好過多了。

各家各戶都會在有限的土地上種上糧穀,這些糧穀,是能夠讓一家老小在秋冬到來時撐很久的嚼頭。

村落上空,一縷縷青煙接二連三的升起,雨燕飛過,原始的香氣蔓延。

“丫頭,快拿些柴過來。”

蘇夜身子幾乎趴在地上,他對著灶台一陣猛吹,細小的火焰在柴木間掙紮,不一會變得洶湧起來,熊熊烈火劈裏啪啦燃燒,一股煙氣猛地散出灶台。

猝然不防的蘇夜胡亂地用手驅趕煙氣,一個不慎便被火舌撩到頭發。

難聞的焦糊氣息彌漫,蘇雨呆呆捧著柴禾地站在一旁看著兄長,她手中木枝散落地上,兄長又被燒了。

露出難看笑容,蘇夜的臉上大片灰煙。

“哥,柴明明夠了,再燒下去,飯肯定又要糊了。”小丫頭憤憤不平地撅著嘴,眼中笑意閃爍,似乎很喜歡看到兄長出糗。

“不會的,怎麼會呢?放心吧丫頭,哥哥計算過。”蘇夜自信地摸摸鼻子,隨後鍋中傳來的味道讓他的自信變得尷尬起來。

“不應該啊?”眼帶迷茫,加多少柴他真的是精心計算過的,他的性子極為仔細,凡事都喜謀而後定,但這種性子卻不合適燒飯。

“哎呀糟了,快澈掉火。”蘇雨嘴裏說的焦急,神色則十分鎮定,她早把火叉預備好了。

蘇夜苦笑著接過火叉,將灶台內燒的正旺的柴木往出掏,心中暗暗咂舌,自己試驗了不知多少回,十次有八次失敗,看來著實是沒有這方麵天賦。

他的靈慧,山村幾乎人盡皆知,甚至偶爾有叔伯算不清賬目,都會請教蘇夜,任誰見了他,都會誇一聲讀書的好苗子。

冰涼的井水澆在木炭上,‘磁’地一聲響動,紅彤彤的炭火瞬間變得灰白。

“丫頭,哥是不是很沒用。”頗為無奈地感慨,答應阿娘要照顧好妹妹,可似乎自己並沒有做到。

蘇雨蹲下身子,利索地收拾廢棄木炭,她頭也不抬道;“沒有,隻是哥,她們總是笑我。”

“笑你什麼?”蘇夜奇異道,小雨的可愛比他討人歡喜多了,怎麼會有人笑話呢!

“她們笑我總偷親鍋底,我沒有親鍋底。”哭喪著臉,小丫頭明汪汪的大眼委屈至極。

蘇夜嘿嘿傻笑,一陣難言心碎,這都怪他這個兄長,把飯燒糊,讓小雨嘴唇總是黑的,自己到底不能像阿娘一樣把小雨和阿爹照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