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雲的確有抓魚苗的辦法,祁家溝底下的小溪裏麵,隔三差五會有小魚苗順流而下,而相距不遠的祁家溝水庫也是魚苗聚集地,甚至抓到大魚也未嚐不能。第二天一早,雲雲就提著一個空桶和一隻網兜,徑直奔向麥田後麵的溝壑下,去小溪邊抓魚。
撈魚是需要耐心的活計,對於雲雲這樣逞闊慣了的孩子,一開始真的很糟心。春天的腳步已經悄悄來臨,梅花凋謝後,迎春花取而代之占據了溝裏的山水畫廊。小溪的清流已經完全解凍,清澈見底的水下,埋藏著無數奇形怪狀的鵝卵石,還有隔三差五的貝殼也交映成趣。溪邊,得到春天第一波水滋潤的野草漸漸露出新芽,而其餘地方,雖然還是冬日光禿禿的景象,但是一潭死水中卻能感受到不屈的生命在醞釀著,準備有朝一日破繭而出。頭頂上,鋤頭的堅錐和鐮刀的鋒刃化作田地裏一陣陣音符,和著農民伯伯們辛勤耕耘的節奏,譜寫出一首動人的交響曲。雲雲陶醉在這樣一片祥和的環境中,逐漸就忘記了自己肩負的任務,情不自禁玩耍起來。
“雲雲,你做啥呢?沒事的話上來幫我幹活!”一個聲音從溝上麵壓迫下來,打醒了沉迷風景的雲雲。孩子抬起頭,才看見上麵父親雙手叉腰站在田邊,對自己這個走神的家夥怒目而視。回想起上學的目標,現在還任重道遠,可是自己居然在積累學費的道路上跑偏,抓個魚苗也要走神,不由得自責起來。“爹爹!我拉夠了魚苗就上去幫你!”雲雲大喊了一句,提醒自己集中精神抓魚。
功夫不負有心人,雖然小溪裏麵魚苗的數量很少,但是,每天收集一桶,十幾天下來也拿下了好幾十斤的儲備。雲雲的父親用架架車拉著這些勞動果實,去喬家莊找到了魚塘老漢,以三元一斤的價格成交,收獲了一百多元的儲蓄……
以上這些,就是二月二那天晚上,當川川找到雲雲,賣弄倒賣羊奶的收入後,雲雲亮出的家底。
“你這辦法更好麼!”川川由衷的讚歎:“邊耍邊把錢就掙下咧!”雲雲此時好不驕傲,美滋滋地邀請道:“麼你一搭來嘛,反正你娘在家裏給你擠羊奶就對咧,我把你引上,咱去拉魚苗賣錢去!”“沒問題麼!”川川一口答應,而且還立即邀請雲雲:“清明節時候,焦己村還有廟會呢,到時候你跟我一搭去賣奶掙錢。”就這樣,倆孩子終於實現了資源共享,走起商業發家之路。
卻說冬去春來,關中地區的變化不僅體現在植物長出的新芽上,更是在一道道潺潺的清流中淋漓盡致。這個時候,由於上遊冰川融化,各溝壑裏麵的溪流水位都有所提高,水產資源也隨之順流而下,愈發豐富起來。這可是抓魚苗的大好時機,雲雲和好哥們川川怎麼會閑著,他們早就提著桶,拿著網兜,徑直朝祁家溝下麵飛奔而去……
“快看!水漲咧!”雲雲在溝上麵就大呼大叫,指著下麵的水和川川吆喝著。川川定睛一看,果然不錯,水位已經比起春節前後高出了半尺,現在下水的話,膝蓋以下的部分都將會淹沒在水流之中。“那個地方有魚!”雲雲眼疾手快,不等川川,恨不得化作一隻皮球,一口氣滾到溝底下,去把魚苗捕獲。不過此時,川川叫住了兄弟,問道:“你有麼有聽著啥怪聲音?”“才沒有呢,你趕緊,再不麻利我就不等你咧!”雲雲不由分說,疾馳而下,轉眼間已經來到溪邊。
卻說川川根本不懂得什麼“幻聽”這樣的醫學怪詞,但是聽到異常的聲音也絕非空穴來風,而是真實的感受。這個聲音來自西方,如同萬馬奔騰一般氣勢恢宏,而且大有越來越近的趨勢。到了溪邊,川川再一次問雲雲:“你聽著沒有,好像是一夥夥馬在胡亂跑的聲音?”“沒有,你怕是心裏不墊和,把沒有的聲音給聽著咧!”雲雲也用比較通俗的方言解釋著“幻聽”這個詞彙。川川這就納悶了,明明有動靜,感覺還是挺真實的,怎麼別人就聽不到呢?難道是心中千萬隻草泥馬在奔騰?不可能啊,這眼下幹的都是賺錢的好事,怎麼會有不祥的預感呢?川川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