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急麼?”徐元春道:“若是著急,這就派人去蘇州找大父和父親。若是不急,就等大父回來再修書去浙江。”
“不急不急!”徐元佐連忙道:“我得先將此事原委寫下來,必要跟大父、父親說清楚才是。”
徐元春點頭道:“是此道理。”
徐元佐為了不影響徐元春的修學,當夜連住都不住,便要回夏圩。既然內定了王世貞的文章,那麼第二期的社論可以先放放,全當蓄力。
不過音樂會的事得立時見報,此謂乘熱打鐵也。
工匠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加上現成的板框,第二期的《曲苑雜譚》隻三日功夫便刊印出來,旋即散發到了各個客戶手中。
不過這回的印量可不止一百張,而是足足五百張,新增加的數量正是為府縣學裏的生員們所準備。
那麼多出來的成本是誰承擔呢?
卻是祁家公子祁玨。
祁玨乃縣學生員,卻是附學生員。
這裏卻要分明:生員到了目下,卻是分了三等。
第一等的生員名為廩膳生員,是國家發生活費的正經生員。
後來學子愈多,便有了增廣生員,可以視作擴招生。
這附學生員乃是擴招的擴招生。
雖然也是生員,比之前麵兩類卻好比後世大專生與本科生,以及211、985的本科生的區別。
祁玨家中頗有家資,簡言之是不差錢,唯獨好個文名,可惜才氣有限,所以找清客代筆、印小冊子乃是常事。這回自己的文名被人看重,特意約稿,焉有不應之理?別說拿稿費,祁公子還恨不得倒貼銀子呢。
自己宣揚與別人認同而宣揚,那是天壤之別啊!
祁玨格外珍惜這個揚名的機會,特意讚助了《曲苑雜譚》編輯部五十兩白銀,請《曲苑雜譚》多印四百份,首先給學校裏的同學人手一份,其次也要借助徐家的客棧,散發到商路上,好將文名散布到整個南直,乃至外省!
對於徐元佐而言,印一百份與五百份,增加的成本隻是油墨、紙張、雕字磨損、刷印人工。五十兩非但綽綽有餘,就連前麵一百份的成本都可以覆蓋了。這不等於報紙一份未賣,而成本已經回籠了麼?
這樣的好事,豈能拒絕!
報紙發出之後,祁玨立時成了學校裏的明星。
雖然文章平平,許多人都不看在眼裏,能參與盛會卻是一樁談資,更何況徐元春這等著名學霸也在其中。
祁玨心中卻覺得這是“以文會友”,全是因為自己的文章而來,尤其看到有人突然驚歎:“呦,原來還收了祁美玉的文章!”更覺得銀子沒有白花。
白紙黑字拿回家裏,父母也是頗為高興,大有名垂青史的即視感。
——要不然我也辦個報紙?
祁玨一度心中琢磨。
不過他到底商人之子,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節:《曲苑雜譚》是人家的報紙,刊登他的文章是肯定他的文才。若是自己辦份報紙,刊登自己的文章,那豈不是又回到了自家印小冊子送人的境地?
——若是如此,就多送點銀子給那邊,省得他們虧錢不印了。
祁玨心中打定主意,又捧出報紙,對著“自己”的文章嘿嘿直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