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家務計酬策略及其可行性既然婦女的勞動是生產性勞動,婦女不必再進入生產性的工作場所。不同於恩格斯提出的婦女解放必須先進入社會公共勞動的主張,也不同於本斯頓提出的家務勞動社會化的主張,她們提出家務勞動工資化的主張,即應該給婦女的家務勞動支付工資,由國家(政府和雇主)而不是個人(丈夫、父親和男朋友)支付,因為資本最終是靠剝削婦女贏利的。這樣可以:第一,增加人們對於家務勞動本質的了解,加強人們對於家務勞動重要性的認識;第二,承認婦女是剩餘價值的生產者,因而也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這一切使得婦女政治活動合法化。基於家務計酬策略,她們提出了兩個重大的行動策略:第一,拒絕工作。因為當婦女參與到雇傭勞動中,婦女勢必承擔著雙重工作,為資本提供了家務勞動服務和作為工資勞動者的服務。必須駁斥通過勞動獲得解放的神話,在現有社會結構中通過社會勞動獲得經濟獨立隻是一種假改良;第二,在公共問題、無償家務勞動、性別歧視、與外界隔絕等問題上動員起工人階級婦女,以便使家務勞動鬥爭社會化。家務計酬策略受到一些學者的關注,芭芭拉·伯格曼(Barbara Bergmann)在其《經濟學:女性的崛起》(1986)中列舉了家務勞動的三種評估方法(美)詹妮特·A·克萊尼編著:《女權主義哲學:問題,理論和應用》,李燕譯,東方出版社2006年,第278-279、282頁。:第一種方法是相當於一位全日製工人的工資。這種評估方法不能使家庭主婦及其擁護者們喜歡,因為這違背了把家務勞動放在國民生產總值中就是為了提高家庭主婦的地位和尊嚴的初衷;第二種方法是根據家庭主婦的家務勞動所對應的職業進行計算。家務勞動中所包含的職業有:廚師、洗碗工、司機、清潔工、室內設計、保姆、飲食學家和洗衣工。
以相應專家的工資級別來衡量家庭主婦在每種活動上所花的時間。因為家庭主婦們的工作時間很長,因此這種方法很容易造成高估的現象,把家庭主婦的工資估計成比男性的平均工資還要高,或者與一位從事全日製工作的女性工資的兩倍到三倍那麼高。蔡斯曼哈頓銀行在1772年利用這種方法發表了一篇評估結果,共計一周100小時的工作價值是257.53美元。在那一年,從事全日製工作的白人男性的平均工資是172美元,而白人女性的平均工資是108美元;第三種方法是相當於家庭主婦從事一份全日製工作所掙的工資。這種方法給予大學畢業生所從事的家務勞動與高中畢業生所從事的家務勞動以不同的價值,盡管實際上她們可能會做相同的家務勞動。以上三種估價家務勞動的方法都不可行。如果可以采取哪種方法來衡量家務勞動的價值,那這筆錢來自那裏?芭芭拉·伯格曼認為應該由政府給家務勞動付工資。那政府的這筆資金來自哪裏呢?一種可能性是加大家庭主婦丈夫的特殊稅,同時適當地減少行政消費,把這些錢集中起來由政府收到服務部門,再把這些錢送到家庭主婦女那裏。就家庭收入來講沒有實際的增加,隻是表明家庭主婦地位的改善。
另一種可能性就是從政府的一般收入中支出。政府為了籌措這筆資金也一定向包括家庭主婦、單身貴族及在職夫婦在內的每個人增稅。最終的結果是購買力從單身貴族和雙職工家庭的口袋裏轉移到了家庭主婦的口袋裏,後兩者不會從增稅中獲益,而且從生活狀況來說這兩類家庭在生活水平上不如丈夫工作妻子持家的家庭,像這樣的方案會鼓勵那些女性成為並繼續當家庭主婦。在女性主義內部,家務計酬也遭到了反對,姑且不論如何付酬的困難,它還會造成以下影響:第一,剝奪了婦女職業選擇的自由。無論家庭主婦有怎樣的興趣與特長,她們的職業選擇隻有一種,除了日益增加的繁重家務外,她們很少有機會做其他事情,她們至多隻能換一個雇主(丈夫),而永遠不能換一個職業,這不僅沒有給婦女帶來自由,甚至還剝奪了婦女的自由;第二,將助長資本主義把一切、包括夫妻關係和母子關係商品化的傾向;第三,婦女將失去到家庭之外工作的動力,結果男女兩性的勞動分工表麵看來有所改善,事實上卻被強化。女人也不再有動力去家庭外麵做男人的工作,男人再不會覺得有壓力應該幹女人的活兒,有利於男性把妻子繼續留在家中全心全意為他們服務;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影響,將會削弱傳統馬克思主義強調的即將女人重新整合到社會生產中。
羅斯瑪麗·帕特南·童:《女性主義思潮導論》,艾曉明等譯,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159-160頁。;第五,哈特曼認為,家務計酬的觀點聚集於家務勞動在資本主義社會的作用與重要性以及家務勞動與資本的關係,而不是男性與女性的關係。婦女鬥爭是革命的,因為它是反對資本主義的鬥爭。家務勞動的重要性在於使男性統治永久化,家務勞動對於父權製的維持至關重要。縱觀這場家務勞動討論家務勞動討論的文章較多集中在英國《新左派評論》和《激進美國》雜誌中,除了前麵提及的幾篇文章外,其它文章包括:(1)Ira Gerstein:”Domestic Work and Capitalism”(1973)。(2)Lise Vogel:”The Earthly Family”(1973)。(3)Wally Seccombe:The Housewife and Her Labour under Capitalism.(4)包括本斯頓、莫頓、科斯塔與詹姆斯等在內的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者關於婦女問題與婦女解放的論述既相聯係又相區別。她們的共同之處在於:第一,從婦女受壓迫的物質基礎出發,對包括婦女在家庭中生孩子、照看兒童、做家務勞動等物質活動進行了唯物主義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