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周王宮湦對著褒姒說道,順便示意祭公備樂。
褒姒仰頭看著周王,她是第一次見他,她沒有笑,也沒有慌,麵上的表情一成不變。她靈動的眸子盯著他漆黑的眼,眼神沒有因為他的強勢而瑟縮,反倒就這麼一直看著,像是認識了許久。
“褒姒?”周王的手捏在褒姒的下巴上把玩著,她的皮膚滑嫩,是年輕女子特有的質感,叫他愛不釋手,“褒國是何人的封地?”
“褒國是大夫褒珦的封地,”虢石父上奏道,“褒姒便是世子洪德的妹妹。”
“哦?洪德?”周王宮湦說著想著,又搖搖頭,“沒印象。”
褒姒已站起身,又忽然跪下:“民女乃罪臣褒珦之女……民女自知父親罪孽深重,此番入宮,便是替父贖罪,萬望大王見諒!”這番話原本該是放在以後慢慢道來,可褒姒年歲尚小,終究沒能沉住氣。
這一幕叫虢石父倒吸了口冷氣,若是褒姒這出戲演砸了,自己就得受牽連。他動了動嘴,周王宮湦卻揮了揮手,手從褒姒的下巴上撤下來,麵色霎時間冷若冰霜,他討厭一個女人懷著目的的接近,原有的三分興趣,此刻消失殆盡。“沒什麼印象!”他說罷朝著殿內一端走去,斜倚在臥榻之上。
祭公見狀,立刻指揮樂師奏樂,編鍾清脆的音節一聲聲敲打著瓊台殿。
已過了醜時,周王宮湦打了一個哈欠,他有些困,微微閉起眼睛。編鍾的渾厚配合絲竹的清亮,呈現出音樂完整的姿態。周王宮湦不睜眼,饒是褒姒的舞姿再美,也是毫無作用的。
編鍾的樂師漏掉了一個音,周王宮湦皺了皺眉。
很快,管樂的樂師也漏掉了一個音,周王宮湦攥了攥拳。
緊跟著,弦樂的樂師亦漏掉了一個音。周王宮湦坐了起來,睜開眼睛。樂師們的這番光景,這三年來他頭一次遇見,難免有些好奇。
睜眼俯瞰,大堂之上,恍若隔世。
褒姒的舞姿如煙籠芍藥、帶雨梨花,朦朧之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美感,周王宮湦從這素色的靈動之中竟看見了五彩的霞光。她的四肢纖弱柔軟,補充著音域中的空白音階;周身又仿佛有一根極細的絲線牽引,整個人與這音樂渾然一體。
這種媚態是褒姒靜的時候不曾有的,周王宮湦坐直了身子,眼睛再也無法從她的身上挪開。他對褒姒的態度在短短的一瞬竟有三種不同的變化:起初是好奇;轉而變為憤怒;到此刻竟成了一種噴薄而出的欲望,灼燒著他的心,困頓消失無蹤,血液上湧,如看見獵物時的興奮。
周王宮湦揮了揮手,這動作虢石父與祭公二人再熟悉不過了,二人依次從瓊台殿內退了出去,虢石父在前,祭公在後,剩餘的大小樂師也緊隨其後。不消片刻,大殿上便隻餘下了褒姒同周王二人而已。
編鍾的擊打音漸漸小了。
弦樂跳動的節奏消失不見。
最後,連管樂流暢的旋律也變得悄無聲息。
偌大的瓊台殿漸漸安靜了下來。褒姒的身體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霍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她的雙手攥住裙擺,企圖讓那顆不安的心靜下來。她看見周王宮湦站起來,雙手放在背後,一步步朝自己走來。他每走一步,她的心跳聲就加重一重,直到最後,天地間仿佛隻剩下這心跳。
周王是個男人,一個健碩的男人。盡管他的周身都帶著一種陰惻惻的鬼魅之氣,卻仍能從中窺探到王者的威嚴——這是與生俱來的。周王宮湦走到褒姒的麵前,一手挽住她的纖腰,一手捏住了長裙上的絲帶,緩緩抽開,長裙失去了支撐的力道飄然落地……
第二日清晨,陽光灑入這屋子時,金燦燦的光暈鋪在了她雪白的肌膚之上。他一手撐著自己的頭看著麵前這個陌生的女子,滿眼好奇。她淡漠的神情中透著一股強韌的姿態,像是個不服輸的少年,滿麵緋紅卻早已將她的心情出賣了。
他的手輕撫在她的麵頰上,褒姒一個激靈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看著麵前這個陌生的男人愣了很久,心中碾過無數的思緒,最後卻化為無聲的靜謐,隻喚了句:“大王?”
“你怕我?”周王宮湦笑了出來。
褒姒搖了搖頭,瑟縮地瞧了一眼周王的眉眼,又點點頭,這惹得麵前的男人“哈哈”大笑。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心中將未見他時勾勒的那幅圖像與眼前的男人比對,她發現他深不見底。
周王宮湦帶著笑意,捏著褒姒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