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幾乎要一口答應鄭夫人了。
“鄭夫人,我若要送桑珠過來,你會如何待她?”褒姒問道。
“難不成你還要替她說情?人賤自有天收,天不收我就幫老天收!”
“我隻是問你,你如何待她?”
“我便是要殺了她又如何?”
“那我便不能將桑珠交給你了。”
“為何?難不成你還心生憐憫,要替那個賤人求情?我若是要她死,她便是在你瓊台殿也一樣會死,還省得髒了我華辰殿的地方,隻是那樣……群臣又要如何說你呢?”
“若是鄭夫人想要桑珠死,最好的辦法就是對她好。”
“什麼意思?”
“你對她越好,日後她恩將仇報,你大可以殺了她,沒人會覺得你錯,錯的是她不識好歹。”褒姒若是將桑珠送入華辰殿,鄭夫人立刻將桑珠置於死地,那麼即便桑珠死在了鄭夫人手中,大家也隻會說褒姒是借刀殺人。
因為鄭夫人恃寵而驕、不耍心眼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褒姒看著麵前這個張揚跋扈的女人,這會兒才覺得她聰明至極。
“那你說該如何是好?”鄭夫人知道秦夫人與申後的聯手,心裏清楚若是除了褒姒,那麼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懷著身孕的她了,褒姒的存在多少能為她擋煞。想要對付秦夫人這個難纏的角色,以褒姒的資質,大概是個不錯的幫手。褒姒有心利用,鄭夫人也覺得對自己有利,二人一拍即合,說話間的針尖對麥芒也不見了,平和了不少。
“如今人人都說我與桑珠爭風吃醋,推桑珠撞向石案。鄭夫人曾說桑珠是你這一房的嬪妃,此時若由你出麵,將桑珠接入華辰殿,再說與眾人是害怕我殘害桑珠,不正好賺了個好人的名聲?”
“所以我應當將桑珠奉為上賓了?”
“有求必應。”
“那我何日才能動手除了這個禍害?她一日不除,我心便有一日不甘!”
“桑珠恩將仇報之時,便是你動手除她之日。桑珠在你身邊必定會戰戰兢兢,遲早她承受不住,原形畢露。屆時你若殺人便是自保,朝中上下也會偏袒於你!”
“那你呢?此事聽來,好像沒你一點好處。”
“妖妃一事,鄭夫人可知一二?”
“你的右肩確有一枚胎記?”鄭夫人恍然大悟。褒姒並不否認:“能近我身的人除了大王、廿七便是桑珠,她一日不除,我一日不安。若是用火鉗灼燒肌膚,桑珠那嬌嫩的身體,想必也會留下紅色的烙印吧。”
鄭夫人心中一驚,明白了褒姒的用意:“與你為敵倒是可怕!”
“夕陽西下之時,我在瓊台殿等你。”
“這就安排。”
褒姒從華辰殿轉身而出,廿七緊隨其後:“這個鄭夫人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呢!”
“美嗎?”
“不是,不是,”廿七擺了擺手,強調自己不是在說美不美的事情,“隻是想不到她那麼坦誠,哪裏會有人這麼說自己的?她做了,就全認了,絲毫不加避諱。”
“這才可怕。”
“廿七不懂。”
“不懂就好。”褒姒歎了口氣,知道後宮這一汪水,實在是太深了。她看了一眼廿七,尋思若是有機會,該將廿七送出宮去,莫再叫她牽扯進來。“你去一趟司徒府,請鄭伯來。”
“還找他作甚?”
“就說……就說他明日便要回鄉守孝,承蒙他照顧多日,我有幾首鄭國的‘國風’尚不能完全領悟,請他過來指教,他若不來我也隻好找桑珠幫忙了!”
“是!”廿七應道,準備轉身。
“不急,”褒姒拉了一把廿七的胳膊,“晚些時候再去,傍晚來就好。”
“傍晚?娘娘不是約了鄭夫人嗎?”
“胎記也未必就除不掉。”褒姒的答非所問叫廿七有些摸不著頭腦,可娘娘吩咐了,她也隻能去做。不出褒姒所料,若非拿桑珠威脅,鄭伯友的確不願意在臨別之時再走一遭瓊台殿,如今返鄉守孝,便可以將褒姒徹底放下,後宮禍患與他何幹?他是鄭國宗主,周王宮湦卻將司徒之位留給了他,此事表麵上看是器重,實則是擺了自己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