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看著這信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褒姒轉向秀秀:“怎麼?鄭國的問題解決了?”
“不是,”秀秀搖搖頭,“鄭國的問題更嚴重了。”
“那你還笑?”
“廿七來信說,鄭伯終日將自己鎖在書房中閉門不出,天下之事,無獨有偶。”秀秀看著褒姒笑得意味深長,“鄭國的事情如今越發難纏了,娘娘當真不管?”
“便是想管,也是鞭長莫及。”褒姒歎了口氣。
“鄭國若是他日易主,對娘娘來說絕非好事兒。此事到頭來也會牽連廿七,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鄭伯性子溫潤如玉,讓他關心民生做個司徒倒能勝任,叫他出謀劃策做個大夫上士也不錯,可拿捏手中權力做一方諸侯,還差些火候。”鄭伯友缺的是狠心和鐵腕,而這一切在他那位身體孱弱的弟弟身上,又顯得有些過剩,二人都不完美,周王才如此不知如何取舍。
秀秀說:“可就這麼放著不管,鄭國隻會更亂。”
“輪不到我來管。”
秀秀不再爭辯,拿著布帛請示:“如何給廿七回信?”
“改日再說吧,我累了……”褒姒站起身,吩咐奶媽來給念兒喂奶,她轉身回寢宮,秀秀緊隨其後:“娘娘才剛起來不久。”
“又困了。”褒姒打了一個哈欠。
秀秀為難地看著手中的布帛,這信也不知趙叔帶看沒看過,竹筒送來的時候,蠟封還是完好的。或許他是覺得,兩個女人的話題自己一個大男人不宜過目,卻不知這布帛中隱匿的卻都是大事。
秀秀思前想後打定了主意,見褒姒睡下就朝太宰宮步履匆匆而去。如今鄭國危難,她決不能任憑事態如此發展。褒姒不肯作為,可趙叔帶不會不管。太宰宮外的侍衛見秀秀前來,紛紛賠上笑臉和她打招呼。
秀秀算是下人裏命好的,大家都巴結著她。秀秀也清楚自己的斤兩,是沾了別人的貴氣。“趙上卿在嗎?”
“在,在下帶秀秀姑娘進去。”侍衛答道。
“你忙你的,娘娘差我來給上卿帶句話,我自己進去就是了。”
“也好。”幾位侍衛點點頭,沒將這事太放在心上。秀秀邁步進正殿,還未落腳,趙叔帶的一聲怒吼就叫她心頭猛地一抽,退了一步站在門外。她側過身子,捏著手中布帕,屏住呼吸,仔細聽著裏麵的一舉一動。
“渾蛋!”趙叔帶將桌上的竹簡盡數掀翻在地,“有沒有查出來消息是怎麼走漏的?”他猛地一拍桌案,發出一聲巨響。站在桌案旁的人使勁搖頭,顫抖地回話:“肯定不是從我們這裏流出去的,我接到消息的時間和秦伯接到消息的時間前後無差,可見……秦伯在大王身邊安插了人,消息比我們還要靈通。”
“秦國打算怎麼辦?”
“尚未商議,小的就是趕緊來給趙上卿捎句話。如今秦伯已經知道大王在前方戰事吃緊的消息了,怕是遲早要動!”
趙叔帶雙手撐在桌麵上,喘著粗氣瞪了一眼正在說話的人:“看來嬴德是要將自己的野心大白於天下了,如今倒是給了他這個機會,我絕對不能讓他如願。否則……”他不敢繼續說下去,這話生生頓住了,“你先下去吧,我想想該怎麼做。”
“是!”回話的人點聲道,走了兩步又忽然轉過身來說,“趙上卿得注意洪德。”
“怎麼說?”
“嬴德的謀劃,洪德早就知道。秦國若是出兵,以攻打東夷為借口橫跨大周,秦伯想要橫掃九州是遲早的事!”回話的人說道。
“行了行了!”趙叔帶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回話的人這才左顧右盼地從側門下去。看著他消失的身影,趙叔帶從口中吐了兩個字:“添堵!”說罷又惡狠狠地拍在了桌麵上,事趕事地都發生在了一起,他雙手叉著腰深吸著氣,胸口一起一伏的,努力遏製著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
“你都站了那麼久了,還不進來?”趙叔帶板起麵孔衝著門口喊道,能在太宰宮來去自如的也隻有瓊台殿的人。如今褒姒發了脾氣,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遷怒到整個鎬京城了,誰也不願見。能來太宰宮的就隻剩下秀秀了,看見秀秀邁步而出,趙叔帶也沒顯出驚訝,氣定神閑地坐在自己的椅榻上,翻看著手中的竹簡。
“參見趙上卿!”
“應該不是娘娘派你來的吧?”
“不是,隻是來和大人回稟一聲,娘娘的病情不用擔心,不重了。”秀秀的麵色有些難看。如今前方戰事吃緊,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而鄭國的區區小事鄭伯若解決不了,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拿出來擾亂趙叔帶的視聽,秀秀隻得將這話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