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個女流之輩。”趙叔帶生氣地扭過頭朝門外走去,可心頭又咽不下這口氣,竟又猛地轉過身來硬闖。秀秀下意識地擋在趙叔帶麵前,他伸手將秀秀推到一邊,秀秀一個踉蹌朝後跌去,幸虧兩位下人眼疾手快將她扶穩了,她急匆匆地說:“趙上卿,娘娘說她不見就是不見!這麼做隻怕是不合適吧?”
“我現在還管她見不見?!”趙叔帶大喝一聲,嚇到了整個瓊台殿的女人們。
趙叔帶推開寢宮的門卻不見褒姒,又推開了念兒的房門,念兒聽見動靜“哇”的一聲嚇哭了,奶媽趕緊衝上去抱著念兒低聲哄著。他複又摔上門,怒氣衝衝地尋找褒姒,直到推開後堂的門,總算是看見了她坐在桌案前,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在與自己對弈。
“舅舅要看我,來就是了,何必鬧這麼大的動靜?”褒姒淡淡地說道,連頭都沒有抬起來,盯著眼前的棋局,仿佛能窺得什麼天機。趙叔帶雙拳緊握:“你若肯見我,我還至於將事情鬧得如此之大?”
“瞧舅舅說的!”褒姒將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盤之上,“褒姒不是照著舅舅說的閉門不出了嗎?舅舅囑咐我的時候,可沒說要將您算作是例外,我隻當是要一視同仁,舅舅說得不清不楚,如今倒怪起我來了!”
“你同我置氣不要緊,但是大王呢?”趙叔帶無視褒姒的這番說辭,直接質問道。
“我能做什麼?”褒姒將手中的棋子扔進棋盒,站起身朝門口走去,將門關了起來,轉過身,“我能做的不過是叫後宮一團和氣,饒是如此也改變不了秦夫人的決定,甚至連申後對我的懷疑都無法打消。我能做的不過是看著念兒長大,也動不了宜臼的太子之位。舅舅想讓我做什麼?帶領他留給我的那兩千士兵,幹脆上陣殺敵嗎?好啊,等秦人來了,我就身穿鎧甲,披著戰袍,手拿戈矛,上陣殺敵就是了!大王若是九死一生,有幸還朝,你就和他說,我也沒有丟他的臉麵!”
“你是個女人,你有你的辦法!”趙叔帶咬著牙關,因為憤怒而渾身戰栗。
“舅舅,有什麼話還是直說吧。你不想同我繞彎子,就不必這麼晦澀!”
“我要秦國的軍事部署和這次作戰的方案!隻要讓秦伯知道我們已經洞察了這些,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不得不為自己的安危做思量,這樣就能為大王爭取時間了。”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你是周王的女人!你是伯服的母親!”
“當初秦世子若沒死,我便會嫁入秦國,那麼如今為秦國出謀劃策、獻計獻力、與周王對抗的人也是我。那時候我就會恨不得你們這些朝中士大夫、恨不得鎬京城中的軍隊侍衛統統歸降才好!我又怎麼肯為大王思量?隻是世事無常,我與秦世子緣淺,他早亡,我無奈入京,如今竟與秦國勢同水火。命運真有意思。”褒姒歎了口氣,這話說得宛若憑吊過往一般,有些哀怨。
“你現在說這些,是要算賬嗎?”
“他日秦軍席卷而來,你我塵歸塵、土歸土,哪裏還有心思算這些?我在這宮裏,命途多舛、起起伏伏,幾番差點送了性命,可也成全了大王數次。這麼精於算計的大王,難道會讓自己處於焦困之中嗎?會讓自己腹背受敵,要一個女人來護他的周全嗎?這就是那個處心積慮才得到王位的君主嗎?”
“對!本來是不會!可你別忘了,當日你同他置氣,反過來他也一樣同你置了氣!這場仗我們謀劃了多年,為一舉拿下做了充分的準備,可就因為你對他的質疑叫他賭氣發兵,才落得如今這個下場!若是當時肯等等,假以時日,操練好兵馬,熟悉陣法,再成功地離間褒、秦二國,令嬴德與嬴開叔侄相爭,假意與犬戎互通有無,那麼……你認為嬴德如今還敢放肆嗎?”趙叔帶的聲音極大,幾乎是吼出來的,嚇了褒姒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