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其實是想保護世子吧？將他踢出局，反倒是不用再左右為難了。”
“對於他們男人來說，權勢和生命沒有輕重之分。”褒姒苦笑道，男人們若分得清權勢與生命的輕重，這世上又怎麼會有諸多戰亂？幾天後，傳來了洪德辭去秦國職務的消息。此事讓趙叔帶猝不及防，鉚足了全力，費盡了心思後，才發現自己對付嬴德的這一拳竟然掄空了。
此事不用說，趙叔帶也知道是褒姒授意的。所以他無計可施，隻能硬生生地將胸中的怒意壓了下去，沒想到自己動秀秀的想法，竟引起了褒姒這麼大的反抗。
過了午時，趙叔帶專程去拜訪了洪德，噓寒問暖，想要將他拉為己用，幹脆讓他入朝為官。洪德冷笑一聲：“趙上卿有話不妨直說，免得我給你繞進了要命的陷阱，還忙不迭地謝你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必要的時候，趙上卿不也可以將娘娘推出去，讓她擋在你前麵去死嗎？”
“我想將你拉入朝中為官，你卻這麼看我？”趙叔帶心中有些憤怒，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被人拆穿了不可告人的用意而勃然大怒。
“趙上卿無非就是想通過我探聽秦國的消息，我不妨告訴你，虢石父眼下和秦夫人聯手，或許他知道的比我還要多得多！”扔下這話，洪德又站起身來看著趙叔帶警告道，“如果娘娘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要你償命！”他拉住趙叔帶將他拽到了自己麵前，使勁一摜，又將趙叔帶一推，怒目圓睜地說道，“送客！”
洪德與秦國的交惡引發了新一輪的猜測。秦夫人也好，申後也好，都清楚洪德此舉的目的。申後覺得褒姒的心裏大概不會好過，特意登門拜訪，算作寬慰，申後描繪著秦夫人在酉陽宮中急得跳腳的場麵，可褒姒就那麼靜靜地聽著，不悲不喜，沒什麼表情。
申後自詡對褒姒有幾分了解，表麵上看著冷冰冰的，心裏卻如同溫水般企圖溫暖身邊所有人。可申後隻知道褒姒的善，卻不知道她的狠，不知道她將洪德踢出局的來龍去脈。“我差人將秦夫人往來的信件都攔下了，嬴德要出兵了！”申後話鋒一轉忽然說道，這才是她今日前來的目的，這話叫褒姒心頭猛地一抽，手攥在一起，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五月底，嬴德帶兵從秦國出發，徒步跋涉半個月餘，先鋒部隊就抵達鎬京城了！”
“他們憑什麼出兵？”褒姒拍著桌子問道。
“憑大王手諭。”
“什麼？大王下令讓嬴德調兵？”這句話叫褒姒始料未及，沒想到最終掣肘的人竟然是周王，那麼……他是不是同樣可以有一個手諭讓嬴德請九鼎以慰軍心？
“不是……大王離開前曾授意秦軍，大周一旦戰敗，就請嬴德調動秦國兵馬支援，嬴德便是仗著這封手諭調兵的！”
“這手諭是真是假？”
“不會有假。從宮中發出去的政令，太宰宮都有記載。如今趙上卿什麼都不說，這手諭肯定是真的。”
“大王怎麼會這麼下令？”
“大王同秦夫人的關係，你還不能完全了解。當年大王能順利登基，除了我父親在朝中的遊說，更重要的是有秦國在他身後做強大的後盾。秦國與犬戎毗鄰，這些年大小戰事數百場，全賴秦國助陣才能維護大周安寧！所以秦夫人不管有多大的過錯，大王始終不曾責罰，而後宮女人的命運起起伏伏，唯有秦夫人始終都能稱大王的心意。在你來之前，很多政務大王都會同秦夫人商議的，此事也不足為怪！”申後勸慰道，知道褒姒不會愛聽這話，因此話說得很慢。
“秦夫人到現在為止，知道嬴德要奪天下嗎？”
“要是知道，還能這麼冷靜？”
“不知道便好，還有回旋的餘地。”
“要告訴秦夫人嗎？”
“現在說，她不會信的，隻當你我是要挑撥他們兄妹，等我們占了上風，再去點醒她。”
“也是！那依你看，現在該怎麼辦？”
“等！”褒姒的手心中滿是汗水，十分緊張。
“等秦國的兵馬行至鎬京城，再見招拆招？”
褒姒點了點頭，其實根本沒有將申後的話聽進去，隻覺得腦海中亂成一片，“嗡嗡”作響。她為了攔住嬴德的大兵煞費苦心，可最後才知道掣肘的人就是她要保護的那個人，心中的失落流淌在自己的心房。她要等的不是嬴德的兵馬，而是鄭國的消息——鄭伯控製兵權。從上一封信發出到現在已經有些日子了，算時間雖然有些緊張，可若換成是周王宮湦來做此事，倒也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