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的時候,蔣競羽正跟杜妍心上演一場愛情動作片。
蔣競羽對女人的身體很熟悉,尤其是杜妍心的。
他跟杜妍心配合之默契,甚至前戲都可以省了就直接進入正題。但蔣競羽並不是那麼沒有情趣的人,而杜妍心也實在算是一個妖嬈嫵媚的女人。
電話響第一遍的時候,杜妍心的手正從他身上一點點滑下去,舌尖順著他的肌肉紋理一路往下。杜妍心喜歡在上麵,對這點蔣競羽並不介意,他介意的是這該死的電話還響個沒完了。
他本來也不想接的,但再不接估計這電話能響一夜,早知道今天就不該給手機充電。
“別接。”杜妍心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壓住了他的手。
蔣競羽當然也不想接,尤其是在杜妍心這麼主動,撩撥得他欲火焚身的情況下,但他不幸看到了來電顯示的號碼。
對,隻是號碼。這個不顯示聯係人隻顯示號碼的來電他認得,那是醫院的緊急電話。他跟蔣競昶平時聯係都不會用這個電話,而會用這個電話的人也隻有蔣競昶。
而蔣競昶沒有十萬火急的情況,根本不會用這個電話。
“哥。”
蔣競羽猛地一掀被子坐了起來,杜妍心幾乎是尖叫著滾下床的,蔣競羽回頭的時候床上已經看不到人了。
“你馬上到醫院來。”蔣競昶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著急,這是這麼多年來蔣競昶第二次用這個電話。
蔣競羽隱隱有不祥的預感:“是不是艾美出了什麼事?”
“過來再說,我在急救大廳。”蔣競昶不給他再次發問的機會,掛了電話。
蔣競羽對著電話愣了一愣,飛快地站起來拿了扔在沙發上的褲子開始套。
“蔣競羽你發什麼神經病?”杜妍心裹著被子從地上坐起來,摔下來的時候她幾乎是一骨碌裹著被子滾下來的,折騰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把被子從身上掀下來。
“醫院有急事。”蔣競羽穿好外套正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手卻被杜妍心按住了。
“是醫院有事還是陳艾美有事?”杜妍心長得很美,眉毛這樣挑起來確實有點勾魂攝魄,要不是蔣競羽現在沒心情,他自認定力沒有那麼好。
“你要高興就住到明天早上,酒店知道記我的賬。”蔣競羽抽回手,把手機揣在口袋裏拉開門就要朝外走。
“蔣競羽你什麼意思?”杜妍心抓著被子直起身子,幹脆跪在了床上看著正要拉門的蔣競羽,“你要真那麼二十四孝就回去陪老婆別出來玩。你以為我杜妍心是什麼人,我這輩子還沒給人這樣扔下過呢!”
“是嗎?那就體驗體驗唄。”蔣競羽扭頭朝床上的人笑了一下,抬手從外套裏摸出錢包,杜妍心沒看清楚他的動作,緊接著就覺得眼前一花,什麼東西洋洋灑灑落了下來。
她找了個聚焦點看清楚,全都是五十元麵值的美金。
“蔣競羽,你這算是什麼意思?”杜妍心抓起一把鈔票朝門口扔,但因為紙幣太輕而且沒有聚攏在一起,所以一鬆手鈔票仍然洋洋灑灑地落在了自己麵前。
“我找個收費的也就這個價錢,給你兩倍你也該謝謝我了。”蔣競羽把皮夾收回上衣口袋裏,“還有,陳艾美不是你叫的,以後見了麵記住叫一聲蔣太太。”
“蔣競羽,你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你!”杜妍心的吼聲被蔣競羽的摔門聲掐斷了。他一邊按電梯一邊低頭看表,都快十二點了,這時候路上沒車,但從這裏往醫院去再怎麼快也要二十分鍾。
陳艾美,你可千萬別連這二十分鍾都頂不過去。
蔣競羽一到醫院就看到門口停著的救護車,心裏猛地抽了一下,車都沒來得及往車庫開,直接停在路邊救護車的後頭就跳下車。
“哥!”
蔣競昶正在急救大廳裏跟人說話,看到蔣競羽急急忙忙地跑進來還問了句:“這是怎麼了?”
“艾……艾美呢?”蔣競羽下車下得有點急,差點絆了一跤,又忙著往裏跑了一段路,這時候有點喘。
“艾美怎麼了?”蔣競昶一臉茫然。
“不是艾美出事了你才給我打的電話?”蔣競羽給弄得一頭霧水,他都懷疑剛才給他打電話的是不是蔣競昶了,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確認是醫院的緊急電話,“不是你給我打的電話?”
“是我。”
“用醫院的緊急電話?”
“嗯。”
“艾美沒事你用什麼緊急電話?”蔣競羽惱了。
“手機沒電了。”蔣競昶這一副不要臉的樣子蔣競羽太熟悉了,自己照照鏡子就是這個德行。
蔣競羽有點惱火,悶悶地罵了一句“我操”,聲音低得幾乎沒讓人聽見。他不太敢跟蔣競昶發脾氣,雖然蔣競昶挺寵著他,但真動手打起來也挺狠的。
“那你騙我……你找我來幹嗎?”
雖然這明目張膽的就是騙,但是跟蔣競昶用這個字,他還是有點不太敢。反正他哥叫他幹什麼他都得低眉順眼地去幹,對這一點蔣競羽的認識還是比較清晰的。
“有個人要你看看。”急救室的門簾開了一下,一個醫生探頭看了蔣競昶一眼,蔣競昶點點頭,都沒等蔣競羽接著問什麼人就拽著他往裏走。
蔣競羽給他這麼突然的一拽差點沒站穩,一個踉蹌就跌進了急救室裏。病床上正躺著個人,血肉模糊的看不清臉,如果不是看穿著,連男女都要分不清了。
“這……”蔣競羽看見人的時候臉色都變了,走上去看了看傷者的情況,眉頭皺了起來。這是醫生的本能,他隻要看一眼出血量就能大致有個判斷。
“怎麼傷的?”蔣競羽的手在那人的身上按了按,確定是腹腔內出血,肋骨斷了。
“車禍。”不是護士答的,是蔣競昶。
“聽診器。”蔣競羽朝後伸了伸手,一名醫生馬上把口袋裏的聽診器遞了過去。
“血壓?氧飽和?心跳?”
“血壓60、100,氧飽和80……”護士把數據報了一遍,蔣競羽抬手拍了拍傷者的臉,喊了兩聲都沒有回應,“意識什麼時候開始不清醒的?”
“兩分鍾前……”
“兩分鍾前是多久?”蔣競羽扭頭瞪了那醫生一眼,他最討厭這種模糊不清的數據。
那醫生愣了愣,忙低頭看表:“兩分三十秒左右。”
“插管,馬上準備手術。”蔣競羽摘下聽診器,一旁護士忙把病人往手術室推。
“準備輸血,他什麼血型?多準備點,另外江城今天值班嗎?把他叫過來,讓他做第一副手。”蔣競羽一邊說著一邊把這個人的病例快速地翻了一遍,頭也不抬就往急診室外走。
“怎麼樣?”蔣競昶拽了他一下,蔣競羽頓了頓,扭頭看他,“腹腔出血量很大,可能肋骨斷了戳到了內髒,現在還不知道。”蔣競羽合上手裏的病例,“哥,這什麼人?”
“挺重要的人。”蔣競昶沒多說,拍了拍蔣競羽的肩膀,“你有幾分把握?”
“不好說。”蔣競羽皺了皺眉頭,“他以前病史有嗎?”
“還沒傳過來。”
“我盡力。”
“嗯。”
蔣競羽一邊快步往手術室走,一邊跟身邊的護士交代事情:“讓麻醉師先開始麻醉,告訴江城東西準備齊一點,用血量估計很大……還有,順便再準備幾個尿不濕。”
“尿不濕?”
“沒十幾個小時下不來手術台,憋壞了怎麼辦?”
“蔣醫生……”
蔣競昶看著弟弟的背影,蔣競羽這個狀態他很熟悉,不管平時有多混蛋但隻要一上手術台蔣競羽整個人都會不一樣了,用以前金枝說過的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會發光。
神的右手會發光。
蔣競昶看著蔣競羽轉過走廊,轉身快步走出了醫院。
手術室的自動門開了一下,無影燈亮著,手術台上的人已經清洗幹淨。蔣競羽以前總會開玩笑地說把人推到手術台上跟放到砧板上沒啥兩樣,這就跟宰豬一樣一樣的。
但現在他不會這麼說了,護士替他係好衣帶,他走向手術台的時候無意間盯著病人的臉看了一眼。剛才血肉模糊的沒看清,這時候看那張用綠布擋著的臉讓他眼前一陣恍惚。
這個人他……見過,而且就是今天早些時候剛見過。
“蔣醫生?”看他不動,幾個人都不敢動。
“沒事,”蔣競羽站到手術台前,深吸了一口氣,朝身旁的護士伸出手說,“開始吧。”
蔣競昶上了一直停在門口的那輛黑色的林肯車,司機回頭看了看後座上的人問:“蔣先生,去哪裏?”
“機場。”
“蔣先生要親自去接人?”司機猶豫了一下,沒有馬上發動車子。
“嗯。”蔣競昶沒有說多餘的話,盯著車窗外出神,司機隻好發動了車子。
“電鋸。”蔣競羽抬了抬手,護士立刻把電鋸遞了上去。無影燈下的人的胸腔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蔣競羽卻愣了一下,連一旁站著的江城都愣住了,“我操,這……這什麼人?”
“換一把。”蔣競羽也呆住了,他做外科醫生的時間不短了,也看過很多病人,但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在開胸之後會出現這種情況。
護士也愣了一下,呆立了半秒換上了大一號的電鋸。
蔣競羽握著電鋸又扭頭看了一眼擋在綠布後麵的那張臉,他做胸外科主刀的時間不短,但這卻還是頭一次看到一個人開胸後會出現這麼慘烈的狀況。
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蔣醫生。”看見蔣競羽又發呆了,護士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行了,都看到了,接下來要做什麼處理都知道了。”蔣競羽看了一眼手術台旁的幾個人,在得到了大家的確認後,他朝麻醉師點了點頭,打開電鋸朝肋骨的部分切了下去。
蔣競昶處理完那頭的事立刻又折回醫院。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等在手術室外的人看到蔣競昶就立刻迎了上去:“蔣先生。”
“還沒出來?”蔣競昶皺了皺眉頭。
雖然胸外科手術的時間一般都不短,但蔣競羽進手術室七八個小時都不出來的情況很少見。蔣競昶盯著手術室門口的指示燈很久沒有說話。
“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等著。”蔣競昶看了看副手,“EMK那邊的人已經到酒店了,天亮之前你不要離開酒店,看一下他們有什麼動向。”
“是。”那人應了一聲立刻扭頭跑了出去。
蔣競昶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走到一旁的等候長凳上坐了下來。他有很好的耐心和忍耐力,就算再等上十幾個小時也沒問題,隻要……結果是好的。
手術室燈滅時已經是早上七點了,蔣競昶幾乎是第一時間從椅子上站起來,就看到蔣競羽從玻璃房裏走出來,正低頭摘口罩。
“怎麼樣?”蔣競昶迎了上去。
蔣競羽嚇了一跳,他真沒想到他大哥這時候還等在這兒,緩了緩才說:“你怎麼跟等在產房門口等喜訊似的,我是不是還得告訴你母子平安……”
看蔣競昶皺了皺眉頭,蔣競羽忙收起笑臉:“手術挺順利的,就是……”蔣競羽抓了抓頭發,七八個小時的手術很耗體力,他一直都站著現在腿有點打軟。
“就是什麼?”
“就是他原來的傷挺重的,出血量又大,要恢複好估計得有一段時間。”
“辛苦了。”蔣競昶鬆了一口氣,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蔣競羽給這一巴掌拍得差點沒迎頭跪下去,扶著牆才站穩:“大哥,你能別用這麼大的勁兒嗎,我可是一宿沒睡又剛站了七八個小時,這會兒站著都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