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一個人走。”那聲音聽起來,冷冽而尖銳(3 / 3)

“你說,談戀愛能做什麼?”

“吃喝玩樂……”杜澤山一鬆手,翻身把她壓倒在床上,“睡。”

“哎喲,別撓我癢癢肉。”她身子用力地扭了一下,把杜澤山的手從腰上拉下來,“光天化日你想什麼呢?”

“這種事不分時間好嗎,再說我都憋多久了。”

“我看看嗎……”她說著伸手去掀他浴袍,被杜澤山一把抓住手腕,“你現在耍流氓挺得心應手啊。”

梁洛心鬆開手笑了笑,勾著他脖子親了一下說:“我們去逛街吧。”

她雖然來紐約的次數不少,但這麼悠閑地在大街上逛還是頭一次。

“怎麼到處都是中國人呢?”她扭頭看了看杜澤山,“我有一種回到上海的感覺。”

“是跟南京路差不多,除了這兒外國人多了點兒。”他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拉著她的手緊了緊。

梁洛心咯咯地笑了起來,抬手推了他一下。這一路上隻要一轉頭就能被親一下,感覺臉上都快被親掉一層皮了。

“注意點影響行嗎。”她拿手拽了一下他領口,“不然我喊抓流氓了。”

“紐約警察不管這個,這又不影響市容。”杜澤山說著還抬手朝一旁騎著馬路過的警察揮了揮手,那老美警官也很愉快地朝他抬了抬手。

“喲,還有騎警呢。”她很好奇地伸長脖子盯著馬屁股看了一眼。

“中央公園那裏應該還有馬車,想坐嗎?”杜澤山朝前方抬了抬下巴。

“想,不過……”她回頭朝跟在身後的兩個男人看了看,她知道這是杜澤山的保鏢,從他在華盛頓開會到現在就一直跟著,簡直是比自己還貼身的掛件。

“你不喜歡我讓他們回去。”杜澤山正要轉身,她忙拽住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就讓他們跟著吧。”

她歎了口氣,從她在唐人街跟著杜澤山找錢包開始就知道了,以杜澤山現在的身份,放他一個人在街上走簡直就跟一個移動靶一樣,隨時隨地有被擊中的可能性。

“嗯,那就跟著。”他也扭頭朝那兩個保鏢看了一眼,兩個人都很識趣地把臉轉向了旁邊的櫥窗。

“我給你買身衣服吧。”她用手指劃拉了一下他的風衣領口,上街也穿這麼正式,感覺有點奇怪。雖然這大概是杜澤山最不正式的一套衣裳了,但這身打扮再打個領帶基本就能去APEC了。

她拉著杜澤山進了一家男裝店,這牌子杜澤山自己沒來逛過,他一般就直接從品牌店訂了送過來,尺寸都不用量。這麼休閑的店他好久沒進來過了。

他站在原地四下打量了一圈,兩個保鏢就站在他身後的一排衣架旁邊。

“試試這個。”梁洛心已經拿了一堆衣服過來,朝他身上比了比,“咦?怎麼褲子有點短啊?你長高了?”

“我這個年齡還能長,那真能給增高食品代言了。”杜澤山把她遞過來的衣服看了一遍,襯衫襯衫襯衫……他歎了口氣,“你喜歡襯衫我一櫃子襯衫呢。”

“那不一樣,我這不是照顧你喜歡穿襯衫才給你拿的襯衫嗎,讓你穿個套頭T恤你肯定不習慣啊。”她轉過身又從鞋架上拿了一雙帆布鞋,“43碼,對嗎?”

“對,腳不能長了,再長變唐老鴨了。”他拿了鞋子笑了笑跟著售貨員進了更衣室。

梁洛心在一排毛衣架前翻了翻,發現兩個保鏢跟得很緊:“我又不是你們老板,跟那麼緊幹什麼?”

兩個保鏢對視了一眼,沒說話。

“唉,你們說他穿這個好看嗎?”她拿了一件帶帽衫往一個保鏢身上比了比,皺了皺眉頭,“你穿不好看。”

那保鏢臉紅了一陣,立刻扭頭朝更衣室走去了。

杜澤山換好了衣服走出來,踩著帆布鞋蹬了兩下,蹲下去把鞋帶又重新係了係。

“我覺得再背個書包就能回去上課了。”杜澤山自己往鏡子裏看了看,雖然臉不一樣了,但是這種打扮的感覺他還記得,大學裏他就很喜歡這樣穿。

帆布鞋和T恤,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會討厭T恤衫。

“要不再拿一打T恤試試?”他回頭看了看貨架上五顏六色的T恤有點心動,梁洛心拉住他的手把帶帽衫塞了過去:“來,小朋友,穿上這個,注意保暖。”

杜澤山很聽話地把外套穿上了,她幫著他把拉鏈拉好了,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就這樣吧,你平時能陪我出來逛街的時間才多少,一兩套就行了。”

付完錢售貨員把杜澤山換下來的衣服裝在袋子裏遞了過去,杜澤山皺了皺眉頭說:“不要了吧,提著挺重的,還不知道要逛到什麼時候。”

“要,幹嗎不要?又不是二十塊的班尼路。”梁洛心說著把袋子接了過來,回頭看了看兩個保鏢,飛快地一路小跑著把袋子交給了一個保鏢,還拍了拍人家胸肌說,“麻煩了。”

那保鏢低頭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杜澤山,杜澤山靠在收銀台上笑得前仰後合。

梁洛心挽著杜澤山的胳膊走出店裏的時候說:“挺好用的嘛,我以後逛街也要配個保鏢。”

“行,你要十個都行。”

“都得有八塊腹肌的那種。”

“行,十六塊腹肌的我也給你找出來。”

梁洛心笑得挺開心,杜澤山捏著她的下巴親了一下:“我就喜歡你這麼笑。”

“走,去吃個冰激淩。”梁洛心拉著杜澤山一轉身進了街角的冰激淩店。杜澤山推開玻璃門的時候頓了頓,回頭朝她說:“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也是在街角的咖啡店?”

“這裏是冰激淩店,而且我們第一次見不是在學校的操場上嗎?”她笑了笑,走到櫃台前盯著玻璃櫃裏的五顏六色的冰激淩看,“榛子味的好不好?巧克力的看起來也很好吃……”

“蔣競羽是不舍得給你吃嗎,跟個小餓死鬼似的。”杜澤山一邊摸皮夾一邊看服務員往蛋筒裏挖冰激淩球,一、二、三……

“沒,我沒跟他出來逛過街,要吃也是跟蔣晶晶吃,不過她怕胖所以基本都不吃。”梁洛心接過冰激淩球,用舌尖舔了一下,打了個冷戰,“涼。”

“還沒到二十五度呢,肯定涼。”杜澤山拉著她的手,湊過去要在榛子巧克力冰激淩上舔一下,結果梁洛心飛快地把手裏的冰激淩轉了個圈,他舔了一口抹茶的。

兩個人就這樣拉著手在街上逛了一下午,到中央公園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梁洛心的冰激淩也吃完了,吃完了之後打了個哆嗦說:“早知道不要三個球了,太涼了。”

“這叫自作孽不可活。”杜澤山脫了外套給她穿上。

“我們去電影院吧,電影院應該有空調不會太冷。”梁洛心卷著袖子說。

“這時候就是有空調也是冷空調吧。”杜澤山被她拽起來往回走,兩個保鏢提著大包小包急匆匆地跟了上來。

梁洛心拽了他一下說:“那你可以摟著我啊,人體取暖機。”

“你還真是學壞了啊。”杜澤山氣得笑了一下,被梁洛心拽著一通小跑。

電影看了一半梁洛心就累得睡著了,影院裏空調也不是很冷,杜澤山摟著她一直探她額頭的溫度,生怕她又一不小心著涼感冒了,兩個保鏢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等從影院出來時她就滿血複活了,還蹦了兩下說:“我們回去吃飯吧?”

“回酒店?酒店能有什麼好吃的?”

“我給你做啊。”梁洛心拉著他朝街對麵一個食品店走。

杜澤山就笑了:“對,你會做飯。我想想你會做什麼,番茄炒蛋,蛋炒番茄,番茄雞蛋湯,雞蛋番茄湯……”

對於梁洛心曾經把一個番茄炒雞蛋翻了這麼多花樣,杜澤山其實還是挺佩服的,就是除了這兩樣搭配之外,之後很多年她似乎都沒有在廚藝上有新的突破。

“我現在會做泰國菜了。”梁洛心傲嬌地瞪了他一眼,“你要吃冬陰功湯我也能做。”

“冬陰功?”杜澤山先笑了一下,“那不就是把好好的湯放餿了再吃嗎?”

但梁洛心挺執著的,他也就沒攔著,跟著梁洛心在貨架上拿了幾包咖喱:“你怎麼學會做泰國菜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跟蔣競羽是在流動醫療隊的時候認識的。當時他們醫療隊去泰國待了一段時間,我就幫著隊裏做了一段時間的飯。”梁洛心挑了一根挺粗的胡蘿卜給杜澤山看,“這個你吃嗎?”

“你做的,我什麼都吃。”杜澤山把胡蘿卜放到推車裏,“待會還跟酒店借廚房嗎?”

“不用,弄個小電磁爐就行,房間不是還有個挺大的吧台嗎。”梁洛心很認真地在調料架上挑了兩瓶調料問他,“你吃辣的還是不辣的?”

“不辣的吧。”他拿了不辣的那瓶放到籃子裏,“你剛才說你跟蔣競羽在醫療隊認識的?”

“嗯,吃醋嗎?多浪漫的相親地點。”她用手指勾了一下他的臉,被杜澤山一把抓住了,“跟我說說那之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梁洛心垂了垂眼睫,搖了搖頭說:“不記得了。”她轉過身沿著貨架往前走,“我醒過來就在醫療隊了,我隻知道蔣競羽給我做的手術,還有我已經死了……”

杜澤山從背後抱了她一下。

“我本來以為,我以後都不能是梁洛心了,所以我也就覺得以前那些事記不記得都無所謂了。”她抓著杜澤山的手捏了一下,“不是蔣競羽救我回來,我真的覺得就這麼死了也挺好的。”

“嗯,我知道。”他親了她一下,“以後不會了。”

“能放開我嗎……”她拽了一下他的手,“你那兩個移動購物架看著呢。”

杜澤山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貨架那頭的兩個保鏢,笑了。

等回到酒店都已經快八點多了,梁洛心取出小電磁爐把鍋子洗幹淨開始切菜,動作還挺像模像樣。

杜澤山靠著冰箱看她切菜:“廚藝有長進。”

“其實我就是打算把所有東西切切放進鍋裏一起煮。”梁洛心說著已經把一堆胡蘿卜和洋蔥放到鍋裏了,杜澤山看了一眼調味料:“嗯,然後再把調味料加進去,跟烹飪書上教的一樣。”

“我就這麼做的,醫療隊的人吃了也沒死。”

“真不容易。”杜澤山看她把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放進鍋裏了,拽著她往床上一坐,梁洛心差點給拽倒,曲起一條腿跪在床上:“你不累嗎?不去洗澡?”

“一起洗。”

“流氓。”

杜澤山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走了這麼一天他是很累了。其實他一直挺佩服女孩子們關於逛街的體能訓練,感覺一個特種部隊都鬥不過她們。

“流氓有文化。”他閉著眼睛笑了笑,被梁洛心拽了起來,“快去洗。”

等杜澤山洗完澡出來,屋子裏已經都是咖喱味兒了。

“這沐浴露是咖喱味的,挺特別的。”他擦了擦頭發,發現梁洛心不在吧台,走進臥室看到她正在桌子前幫他整理桌上亂七八糟的公文。

“洗完了?”梁洛心放下手裏的文件,桌上已經從屍橫遍野變成了三塊豆腐幹。

“你不累嗎?”杜澤山走過去看了一眼辦公桌,“你收拾這麼幹淨我都不知道東西在哪兒了。”

“這是你公司的文件,這是跟蔣氏合作的文件,”梁洛心拍了拍右手邊的兩摞文件,“我都按時間順序理的,還有這是剛剛傳真過來的文件,這是加了特急的。”

她指著桌子中間的一摞文件:“但是明天看好嗎?今天太晚了。”

“好。”他握了握她的手,梁洛心開心地笑了一下,“吃飯吧,都煮好了。”

“這是怎麼弄的?”梁洛心才一轉身就被杜澤山拽了回去,抬手把她領口往下拉了拉,“是手術留下的嗎?”

梁洛心也低頭看了一眼,那傷口在鎖骨下一指遠的地方,不是她睡衣領子這麼低他不太會注意到,看起來是比較明顯的手術縫合,但是縫得不錯,沒有很醜。

“就是那時候競羽做的手術。”她拉了拉領子,還是不想讓他看。

“沒事,我想看。”但杜澤山卻又把領子往下拉了拉,“心髒手術?”

“嗯。”她用手指劃拉了一下傷口,早就不疼了,其實做個磨皮手術就能去掉,但她不想這麼做,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她沒蔣晶晶那麼愛美吧,“吃飯吧。”

“你什麼時候心髒不好?”他突然沒了胃口,“不想吃。”

“也不是,當時大出血引起的心髒衰竭。不過現在沒事了,按時吃藥就行了。”她用手指抹了一下他眉心的褶皺,“競羽說沒事就沒事,他不是最好的心外科醫生嗎。”

她把領口拉上去,用手指按住了,“別看了,怪嚇人的。”

他拉住她的手,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往下在鎖骨的地方又親了一下:“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有什麼對不起的。”她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臉,“又不是你的錯。”

不是他的錯嗎?

不,都是他的錯。

“洛心,”他忽然拽住她,往後一推她就跌倒在床上,他曲起一條腿,一隻手撐著在她的耳朵邊,“其實一開始重逢的時候是不是特別不願意認我?”

他還記得剛見麵時她對他的冷漠,簡直就好像他們根本就是陌生人一樣。當時要不是鄭凱誌給出的主意,他沒有那麼大的決心就真敢抽她一管子血去比對DNA。

“你在怪我嗎?”他看著她。

燈光下她的五官柔和,柔和得像絲滑的暖色錦緞。

“我要怪你,我就不會回來了,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想我一輩子。”她伸手抓了抓他半幹半濕的頭發,空調打得有點高,頭發已經幹了一大半了。

“你要真那樣選,我也認了。”

“可我不忍心,但我之前真的沒想過還能再回到你身邊。”她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了你都沒有來找過我。我起初還敢等,一天兩天,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一個月兩個月……但是三年過去了你都沒有出現過。”

她指尖冰涼:“後來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死了?我是不是真的不是梁洛心?你又……是不是還在愛我?也可能你有了別人。”

他覺得心口被什麼用力砸了一下,捏著她的手緊了緊。

“所以你剛出現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我做了太久的陳艾美,我已經是蔣競羽的太太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變回梁洛心……”

“變回來了。”杜澤山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謝天謝地,你變回來了。”

謝天謝地,還是謝謝蔣競羽呢?

他又低頭親了她一下,這次沒有離開,他用力吻下去的時候她也很溫順地回應了過來,這反應像火柴在磷紙上劃了一下,蹭得就把人點著了。

杜澤山幹脆把她往上抱了抱,梁洛心沒鬆手,貼著他耳朵問了句:“不吃飯了嗎?”

“待會兒。”他托著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放下,“運動一下再吃。”

她笑了一下,手指在他的臉上輕輕勾畫著。

這麼近距離地看這張臉,才發現上帝真是偏心,蔣競羽已經算是長得禍害眾生了,杜澤山還要更上一層樓。

微涼的舌尖探進齒關的時候梁洛心嚐到一點薄荷味:“你偷吃什麼了?”

“牙膏。”他咬了一下她耳垂說,“你喜歡我給你盛一碗。”

“不用,讓我再嚐嚐就行。”她捧著他的臉親過去,舌尖在唇齒間糾纏的時候她的心跟著狠狠地一顫,他輕聲地喊了一聲:“梁洛心……”

燈光下,他眉眼柔和,有著平日裏看不到的溫柔和傷痛。

她脫了外套翻身壓著他的肩膀,定定地看著他眼睛說:“再喊一次。”

“什麼?”

“我的名字,再喊一次。”

“梁洛心。”他笑了笑,手臂勾了一下把她拽到自己身上,“歡迎回來。”

她微涼的皮膚貼住他的時候,他聽見心髒用力地跳了幾下,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對她的渴望,他撐著手臂把她壓倒在身下,舌頭熟練地撬開齒關探了進去,靈活而敏銳地糾纏在一起。

是的,梁洛心,歡迎回來。

從今以後你再也不用是陳艾美了。

你是我的梁洛心。

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