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不要,萬一我給你生個哪吒呢(1 / 3)

梁洛心在上海最後一天的任務就是去工地視察,雖然潘智勇有點不明白這個老跟在梁洛心身後的人是怎麼回事,但他也沒有找到理由趕他走。

總的來說,這人也就是跟著,沒有別的動作。

蔣競羽跟了一天都覺得有點無聊了,但梁洛心的工作似乎還沒有結束。

他現在開始覺得當醫生真是太明智了,這種工作真無聊,不是在大堆文件裏培養近視眼、頸椎病,就是在這種滿是磚頭鋼筋的地方亂轉,也不知道大哥這麼多年怎麼熬下來的。

蔣競羽正摸出手機來玩遊戲,冷不丁抬頭看了一眼。

吊架上的鋼筋有點晃,他一開始以為自己眼花了,但快速向下看了一眼之後渾身一陣發冷,手機都來不及收好就直接朝梁洛心的方向跑了過去。

潘智勇也正靠著車門在等,看到蔣競羽突然跑起來嚇了一跳,都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隻聽見哐的一聲巨響,一捆鋼筋從十幾米的高處墜下來,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剛才梁洛心他們站著的位置上。

潘智勇隻覺得手腳一陣冰涼,錯愕了短短半秒之後大喊了一聲:“救人!”

梁洛心聽見蔣競羽喊的時候都沒來得及回頭,隻覺得迎麵一個黑影撞得自己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後倒在了一堆磚塊上,緊接著什麼東西砸了下來,她感到身上的重量猛地增加了,那人壓抑著的喊聲仿佛是從骨頭裏掙紮出來的。

“競羽……”梁洛心有點不敢相信,被一堆磚頭壓著的蔣競羽擰著眉頭最後說的一句話是“我靠”。

蔣競羽疼得有點不知道是哪兒傷著了,隻覺得背上被什麼東西重重地壓住了。還好他撲得猛,直接把梁洛心給推到一堆磚頭上去了,鋼筋砸下來的時候壓在他身後,隻是把磚堆給震塌了。

“我靠。”蔣競羽隻來得及咬牙喊了這麼一句,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

他本來想說,我靠,還好老子反應快。

要是再慢一點,鋼筋就直接能砸在梁洛心的腦門子上了,那就再也沒有什麼然後了。

昏過去之前蔣競羽本來想看一眼梁洛心怎麼樣了,但他沒來得及抬頭,隻是聽到她匆匆忙忙地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她應該是沒事,蔣競羽這麼想著,徹底失去了知覺。

昏迷的感覺挺奇怪的,蔣競羽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好像睡在一堆棉花裏,然後棉花漸漸有了重量,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想要看一看周圍,但是怎麼都睜不開,耳邊有個聲音喊了一聲:“競羽。”

他終於動了動脖子,然後睜開了眼。

“……醒了。”他聽到有人說話,然後有個人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了,他第一反應就是大哥,這個身板兒除了蔣競昶不會有第二個人,閉著眼睛就喊了一聲:“哥。”

“競羽……醒了嗎?看得到我嗎?”

“看不見。”蔣競羽就覺得很累,累得一動也不想動,然後他猛地想起來自己昏迷前的事,突然睜開眼睛看向蔣競昶,“艾……梁洛心呢?”

“她沒事。”蔣競昶看見弟弟眼睛瞪得這麼大才鬆了一口氣,向身邊的醫生說了幾句,那幾位醫生就先退了出去。病房裏空蕩蕩的,蔣競羽看到了自己被吊起來的一條腿。

“我骨折了?”

“不然你以為這是雪地靴新款。”蔣競昶在他肚子上按了一下,疼得蔣競羽直吸氣,“骨折算輕的了,差一點砸到你脊椎,砸到了你知道什麼後果嗎?”

“……我靠,不會吧。”蔣競羽捂著肚子猛地掀開被子往裏看了一眼,看到自己下麵的反應如此正常,總算鬆了一口氣,蓋好被子瞪了蔣競昶一眼,“哥你別老嚇唬我。”

“你能有點正常人的反應嗎。”蔣競昶氣不打一處來,又給蔣競羽這個反應逗樂了,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自己舊傷都還沒好呢,也敢當超人。那麼一堆鋼筋砸下來你也敢去頂,萬一真砸到,你腦袋該爆漿了。”

“別說那麼惡心行嗎,我天天手術也沒你這麼惡心。”

“你差一點命都沒了。”

“不是說差一點嗎,那就是還活著。”蔣競羽被大哥剛才這麼一嚇唬,急忙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的各個關節,確定每個部位都有感覺之後才鬆了口氣,“疼。”

“疼算輕的了。”蔣競昶站了起來,“等你好了我再揍你。”

“哥……”蔣競羽看見大哥要走,但是關鍵的問題都還沒有回答他,就有點急了。

“她還沒回去,杜澤山也過來了。”蔣競昶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你跟她……”

“你別問。”

蔣競羽抬手擋著眼睛,他倒不是怕大哥真的宰了自己,他是覺得這件事他不想依賴任何人,也不想讓任何人插手,他第一次有一種想要自己獨立解決問題的念頭。

“不問,你好好歇著吧。”

等蔣競昶走了出去蔣競羽才放下手,他現在其實特別想見一見她,梁洛心也好陳艾美也好,哪怕她板著臉罵自己一頓都不要緊,他就想見見她。

可是大哥說杜澤山也過來了,他不能見她了。

他害怕自己見了她會不受控製地做出點什麼事來,她既然說等事情結束以後,那他就等,他蔣競羽把這一輩子的耐心都拿出來等,總可以了吧。

看著窗外燦爛的陽光,蔣競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然後身體各個部位的疼痛開始一點點地蔓延開去。

“怎麼會這樣的?”杜澤山按著桌上的一份事故報告,看著辦公室裏站著的三個人,都是工地現場負責人,都是高級工程師,居然還會出這種愚蠢的事故。

“杜先生,真的是意外……”

“我在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意外。”杜澤山抓起桌上的文件猛地朝那人扔了過去。

梁洛心一直坐在辦公桌對麵沒說話,她現在的手指頭還有點發冷。所謂後怕大概就是這種時候,想想那個情景渾身都是一陣冷汗,如果蔣競羽沒有推開她,如果蔣競羽推得不夠猛。

這絕對不是事故那麼簡單。

等三個人給罵夠了退出辦公室,杜澤山才一下子坐回到了椅子上,抬手扯開領帶喘了口氣。

梁洛心發現他臉色不對,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幫他把領帶鬆開了,“何必這麼激動,我不是沒事嘛?”

“萬一有事呢?如果當時蔣競羽不在那兒呢?如果蔣競羽反應不及時呢?如果……”杜澤山皺著眉頭,他隻要想起來那個瞬間就會渾身發抖,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氣的。

“沒有那麼多如果,你別亂想行嗎。”她靠在辦公桌上半坐著看他,雖然打電話的時候盡量不想嚇到他,但杜澤山在電話裏的聲音還是毫不意外地發抖了。

“蔣競羽怎麼樣了?”杜澤山睜開眼睛,他雖然不太願意,但這件事必須要謝謝蔣競羽。

“蔣競昶說他醒了,我一會兒想去看看他。”

“嗯。”杜澤山坐直身子,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貼著,梁洛心幸運地隻是擦傷和一些淤青,但手上這些細微的傷口看著還是讓他很心疼,“我一起去吧。”

蔣競羽醒了之後一直沒睡著,麻藥過了渾身都疼,尤其是腿,綁著石膏簡直跟上了刑一樣。

“我以前還覺得骨科是最不受罪的科,現在才知道最受罪就是這個。”

蔣競羽撐著要坐起來,被蔣競昶一把按了下去:“再動一下試試,我打得你另一條腿也不能動。”

蔣競羽閃了一下,看大哥沒真打下來才鬆了口氣:“哥你什麼時候學得跟爸一樣,和平時代你不要老想著用武力解決問題。”

“你就是欠揍,小時候打你打得太少了。”蔣競羽低頭削蘋果。

“我還打得少,我小時候肋骨都不知道被爸打斷過幾回了……”蔣競羽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一抬頭就看到杜澤山和梁洛心一起走了進來。

蔣競昶聽見弟弟說了一半,也跟著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蔣醫生。”

杜澤山先向他點了點頭,但他的眼睛一直在梁洛心身上,要不是蔣競昶站起來擋住了,他估計能一直這麼盯下去。

“杜先生,有心了。”蔣競昶放下削了一半的蘋果,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

“是在我工地上出的事,怎麼說我都難辭其咎。”

“隻是意外,誰都不想的。”蔣競昶看了一眼梁洛心,淡淡地說了句,“我有點事想跟梁小姐談一談,不知道方不方便?”

梁洛心沒想到蔣競昶這麼正大光明地找她,心突然跳了一下,扭頭看杜澤山。杜澤山倒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大概是以為要跟她談一談蔣競羽的事。

“麻煩梁小姐跟我來一下。”本來以為就是在走廊上說兩句,蔣競昶卻一直把她帶到了醫院的一間辦公室,關了門才轉身看她,“我上次給你的膠囊,你沒有給杜澤山吧?”

見她沒有回答,蔣競昶的表情冷了下來,他雖然不愛說話但這麼冷淡也很少見:“你不忍心對杜澤山下手,倒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對競羽下手?”

梁洛心沒說話,她倒不怕蔣競昶,隻是覺得事情發展得有點快,快得超出了她原本的預期:“你給不給孟軍山這個警告,他都還是會出手。競羽的事誰都不想,一定要怪的話,隻能說是我的錯,如果他不是要救我就不會……”

“你也知道競羽是為了救你。”蔣競昶聲音都沒什麼起伏,低頭摸出煙來點了一支,吐了一口氣才看她,“你不要告訴我,你愛上杜澤山了。”

“是。”她跟蔣競昶對視,沒有一絲躲閃的意思,“從一開始你們不就是要我愛上他嗎?如果沒有愛上他,我怎麼可能變成梁洛心?杜澤山是傻子嗎,那麼好騙?”

蔣競昶一直很佩服她的這種氣概,不知道真的梁洛心是不是也能有這種決絕的勇氣。

“他不是傻子,蔣競羽才是。”蔣競昶慢慢地吐出一口煙,想到蔣競羽最近的行為,他都有點恨自己了,“我不能等了,你不做我找別人做。”

“你一開始說隻要孟軍山的命,現在牽扯上無辜的人算什麼意思。”她伸手拽住要轉身的蔣競昶,蔣競昶低頭掐了煙,轉身朝她笑了一下。

“孟江洋算什麼無辜。”

梁洛心感覺心髒停了半拍,跟著劇烈地跳動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蔣競昶的這種眼神,像是準備展開一場殺戮的獸,她都能聞到空氣裏的血腥味了。

“孟軍山他毀了我姐姐,又差一點殺了我弟弟,他的侄子不陪葬都說不過去。”

“你這樣跟孟軍山有什麼分別?”她拽著蔣競昶袖子的手緊了緊,“蔣金枝就是活著也不願意看見你變成這樣,競羽知道又該怎麼想?”

“大道理我懂得比你多。”蔣競昶有點煩躁,“但我就是要孟軍山的命,這麼簡單的事我不信做不到。”

“要真是這麼簡單,你何必還要找我來。”

這話說得蔣競昶一愣。

是,這件事不簡單。

他之前試過很多種方法,別說殺了孟軍山,連接近他都很難。孟軍山的疑心有多重就有多警覺,如果說他是敏銳的獸,那孟軍山簡直是成了精。

而且她說得對,他不是隻要孟軍山的命這麼簡單。

他是要孟軍山給姐姐陪葬,他要讓孟軍山十倍百倍地嚐一嚐他施加給別人的痛苦。

孟江洋從一開始也就是陪葬品,他隻是沒說而已。

“你答應我不傷及無辜,我也會做到我答應你的事。”她平靜地看著蔣競昶,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麵,他從這個女孩的眼睛裏看不到一點點波瀾,簡直像一潭死水。

現在那個眼神又回來了,但不是死水了,那平靜下麵有暗流湧動,但蔣競昶不知道流向,她現在也成了個不確定因素。

“你打算怎麼做?”

“你把洛洛帶來,”她鬆開了拉著蔣競昶的手,“我會帶他去見孟軍山。”

蔣競羽覺得跟杜澤山這樣麵對麵實在有點尷尬。

其實他挺熟悉杜澤山的,在他還是孟江洋的時候他就對這個人的事一清二楚了,當然那時候也是為了讓這個梁洛心熟悉他的情況才準備的資料。

就是好像準備得有點……太詳細了。

“這次的事,我得謝謝你。”杜澤山走近了一些,態度很誠懇。

“不用你謝。”但蔣競羽卻冷笑了一下,扭過臉來看他,“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謝我。”

“哦?”

“我救她是因為我喜歡她。”

“是,我知道。”

杜澤山似乎沒生氣,這一點蔣競羽挺意外的。這個人也是一張波瀾不驚的臉,跟現在這個梁洛心倒是有點相似。

“你知道我喜歡她……”

“知道。”杜澤山站在床邊看他,“不喜歡的話也不會那麼拚了命去救她了,但是我也喜歡她,而且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要謝謝你。”

“我說了輪不到你來謝我。”蔣競羽啪的一聲把床頭櫃上的一隻杯子掃到地上,杜澤山連躲都沒有躲一下,杯子在他腳邊摔了個粉碎,“你算什麼東西!你當初把她害得那麼慘,你怎麼還有臉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