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麼年輕的一張臉,竟然有這樣老謀深算的城府(3 / 3)

“送醫院。”鄭凱文的手從身後托住了杜澤山往下滑的身子,鎮定地望著梁洛心,眼神沒有一絲波瀾,“要快。”

杜澤山醒過來的時候感到一陣眩暈,他又用力閉了閉眼睛才再睜開,耳旁有個男人的聲音問道:“你醒了?”

他有點詫異,這聲音不是蘇孝全,當然更不是梁洛心,他轉過臉就看到鄭凱文站在床邊,還穿著電梯裏的那一身衣服,手上做了簡單的包紮。

“怎麼是你?”他抬手遮了一下眼睛,苦笑了一下,“我真沒想到醒過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你。”

“我也沒想到。”鄭凱文仍然站著,轉身看了看門口,“她剛才一直都在這裏,這會兒大概出去給你拿藥了。我就是順便進來看看,沒想到你就醒了。”

“想說什麼?緣分嗎?”他移開遮住眼睛的手看他。

鄭凱文沒說什麼,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裏淡淡地笑了笑,“你沒事我先走了。”

“你憑什麼那樣說?”

鄭凱文伸出去拉門的手又收了回來,回頭看著杜澤山,杜澤山也在看他,他們其實很少有這樣和平對視的時候,每一次都是劍拔弩張的。

“你憑什麼說……”杜澤山滑動了一下喉結,“她不是。”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鄭凱文朝門外看了看,走廊上沒有人,他這才折回到床邊,“我第一次在慈善晚宴上看到她的時候,她就在回避我。梁洛心再怎麼恨我都不會躲我,更不會連看都不敢看我。”

杜澤山轉過臉看著病房的另一邊:“還有呢?”

“沒有了。”

“就憑這麼小的細節……”杜澤山閉著眼睛笑了一下,“鄭凱文你還真是自大。”

鄭凱文還是很平靜:“我知道你跟梁洛心相處的時間比我長,對她的了解也比我深。但你畢竟動過大手術,不是我告訴你,你大概到現在都不會記得還有梁洛心這個人。”

杜澤山閉了閉眼睛,低低地喊了一聲:“出去。”

“我也知道你對洛心感到很內疚,所以你不願意去試探她,我跟你一樣也很內疚。但我跟你不一樣的是,我至少還敢麵對現實,梁洛心她死了,沒有辦法活過來。”

“我叫你出去!”杜澤山轉過臉來,剛才還混沌的目光突然變得很銳利。

但鄭凱文卻沒有出去,仍然站在床邊看著他:“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沒有辦法接受任何一個人來取代梁洛心,就算她長得很像,模仿得很像,但她不是梁洛心。我不希望任何人利用她的死來做文章。”

杜澤山忽然冷冷地笑了一下:“鄭凱文你怎麼有臉說這樣的話?”

鄭凱文的眼神暗了一瞬:“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這麼說。你看不起我也是應該的,覺得我是騙你的也無所謂。但是在梁洛心這件事上,我沒有辦法妥協。”

杜澤山沒有再說話,有點僵硬地轉過臉去看向另一邊。

“如果你願意跟一個替代品過一輩子,我沒有理由阻止你,但我還是跟你說,她不是梁洛心。”鄭凱文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很小的絨布盒子放到了床頭櫃上,“這個戒指是我跟梁洛心一起買的……”

杜澤山咬了咬牙,閉上眼睛沒有出聲。

“戒指是定做的,隻有我跟梁洛心兩個人見過這個樣式。你應該記得的,那天在首飾工廠……就是凱悅出事的那天……”鄭凱文頓了頓,才繼續說,“如果她真是梁洛心,她一定會認得這個戒指。”

杜澤山一直閉著眼睛沒有出聲,聽到關門聲以後才睜開了眼。

病房裏已經安靜下來了。

很奇怪,雖然剛才鄭凱文站著的時候也很安靜,但是有沒有這樣一個人在還是能感覺得到。

他轉過臉去看著床頭櫃上的絨布盒子,打開看了一眼,就是個很普通的50分鑽戒,內圈刻了梁洛心名字的首字母縮寫,樣式也很老舊了。

他想問鄭凱文為什麼老把這個戒指帶在身上的,但他突然想到了鄭凱文剛才的話,他們在首飾工廠遇見的那一天,鄭凱悅出事的那一天。

他有點煩躁地把戒指扔進了抽屜裏,抬起一隻手臂枕到了腦後。

“你醒了?”梁洛心本來小心翼翼地開門,看到杜澤山半靠著床躺著,都來不及關門就先快步走了過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說,“覺得怎麼樣?你認得我是誰嗎?”

“我就是暈了一下,沒有失憶。”杜澤山輕輕地笑了一下,抓著梁洛心的手握了握,手心的溫暖讓他感到很舒服,“我嚇到你了?”

“嚇到我了,你摸我的手。”她把手遞給他握著,“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心髒停了好幾秒,我到現在手還在發抖,我一想到你可能會出事渾身都是冷的……”

她到現在還沒有辦法從剛才的瞬間裏緩過來。她本來以為這件事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場戲,但現在她才發現這根本已經成了她的宿命,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已經變成了梁洛心。

“我不會有事的。”杜澤山抓著她的手親了親。

“我讓醫生進來看看你吧。”

“別。”杜澤山拽住她,“我想跟你單獨待一會兒。”

她收回要按鈴的手,在他心口摸了摸:“你真的沒事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沒,我挺好的。”

她枕著他的心口摟著他,緩緩地鬆了一口氣,這時候才覺得漸漸緩過來了,體溫也上升了,剛才冰冷的身體也有了知覺。隨著這種身體的回溫,她腦海中浮現出了蔣競昶的話。

這真的不是一個意外,剛才消防隊的人也說,是數控板突然燒毀了。

她抓著杜澤山的手緊了緊。

“江洋。”

“嗯?”

“我們離開這裏吧。”她緊緊摟住他,“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杜澤山揉著她頭發的手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輕聲笑了笑說:“好。”

“孟先生,好久不見。”

孟軍山在探視房坐下的時候,覺得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隔著探視玻璃看著對麵的人,這個人不是江洋,他不認識這個人。

他提出要見江洋,消息遞出去好幾個星期了卻沒有回應。他一直都在懷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直到昨天才得到消息說江洋出了點意外,但是沒有大礙已經出院了。

他覺得這不是好預兆,麻煩的是自己現在寸步難行。

對麵的人看著他笑了笑:“不是孟江洋來看你,你一定很失望了。但我勸你最近都不要見他的好。即使他來,也希望你不要見他,對你們都沒有好處。”

“你是誰?”他看著這個人,自己沒猜錯,江洋那不是意外。

“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我們見過,六年前的時候。”對麵的人指了指對講機示意他拿起來,這樣對口型說話有點累,“我姓蔣,蔣競昶。”

孟軍山猛地坐回到椅子上,一陣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騰而起。

“蔣金枝……”

“是我姐姐,雙胞胎的姐姐。”蔣競昶淡淡笑了一下,“可惜我們長得不太像,她比我漂亮太多了。”

孟軍山突然覺得喉嚨有點幹澀,試了好幾次都沒有說出話來。

他現在已經把整件事情都理順了,從一開始的猜測到現在的肯定。他終於知道了那個梁洛心跟蔣家有脫不開的關係,也知道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但他還不太確定這些人要什麼。

梁洛心上次來,除了孩子的事其他什麼也沒有說。

“你們想要什麼?”孟軍山擰著眉頭看他。

自從上次梁洛心帶了那個孩子來看過他之後,他一直都陷在一種茫然的惶恐之中。

這種脖子被人勒住,繩子攥在別人手裏,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收緊繩子的感覺讓他十分不安。雖然這種感覺他成年以後就不曾再有過,但這次卻因為一個孩子和一個“死人”使他又體會到了。

她既不說要什麼,也不做什麼,隻是把一張張底牌攤開給他看。

他就知道她背後一定有個玩牌的高手。

想不到會是這個人。

他盯著眼前的蔣競昶,這麼年輕的一張臉,竟然有這樣老謀深算的城府。

“我姐姐因為你死了,”蔣競昶冷笑了一下,“你說我想要什麼?”

“這件事跟江洋沒有關係,”孟軍山湊近了玻璃,“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雖然隔著玻璃但蔣競昶還是發現了這個人的眼睛裏有一種獸的戾氣,蔣競昶笑了笑:“六年前也是這樣,你為了孟江洋就放棄了我姐姐。現在又是這樣,你就因為懷疑梁洛心,差點害死了我弟弟……”

“蔣競……羽。”孟軍山愣了愣,對,他們是兄弟倆。

“你剛才的話也正是我想跟你說的,你敢再動競羽一下,孟江洋就不隻是電梯意外這麼簡單了。他身體素質沒有競羽好,恢複起來肯定也沒有那麼快,說不定就恢複不過來了。”

“你……”

“你別忘了我手裏還有一張牌叫梁洛心,你雖然不信,但你侄子信。”

“你到底想幹什麼?”

“其實當年我來找你,隻想要你的一個態度而已,我就想知道我姐姐喜歡上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那就是當時了……”

蔣競昶隔著玻璃打量孟軍山。

這個人無論是外表還是氣度,都算得上是人上人。蔣競昶一直覺得姐姐看男人的眼光有問題,但能看上這個人也不能說姐姐的眼光太糟糕。

隻可惜這人心裏最重要的不是姐姐,而是他自己和孟江洋。

“我不知道蔣金枝原來是……”

“有些事不是一句不知道就可以解釋的,”蔣競昶湊近了一些,“我就這麼一個姐姐,雖然在你眼裏可能就是你那麼多女人中的一個,但對我來說是唯一的姐姐。”

孟軍山壓低下眉頭,他都能感覺到氣壓都被這個人拉低了。別說自己現在在監獄裏,就是在外麵也不一定有十足的勝算。

“那你想怎麼樣?”孟軍山微微抬高了聲音。

“我要孟江洋給我姐姐抵命。”蔣競昶的眼睛裏沒有情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站了起來,對講機也被放下了,孟軍山隻能看到他的口型。

“你奪走了我身邊最重要的人,我想讓你也體會一下。”

“等一等……蔣競昶你站住!”孟軍山猛地站了起來,拳頭砸在玻璃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周圍的人都愣住了,獄警過來阻止他,卻沒有拉住。

“你敢動江洋試試……”

“那就試試吧。”蔣競昶已經走出幾步,隔著這樣的距離孟軍山隻能看到他的口型,但是卻看得很清楚,他在說:“但你如果真的那麼舍不得你侄子,就替他去死吧。”

那一刻孟軍山隻覺得耳朵旁嗡的一下,獄警揚起手刀劈在他的後頸上,疼得他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