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遇敏兒(1 / 3)

這時,水紅袖與如霜終於看準了機會,雙雙躍上同一匹戰馬!

她們立即呼道:“是否現在就往外衝?”

牧野靜風內力最高,目力自然最好,依稀看見她們兩人已上了馬,趕緊道:“不錯!”

話音剛落,卻聽得水紅袖、如霜胯下坐騎一聲悲嘶,高高立起,然後轟然倒下!

原來是黑刀門所剩之人將她們身下的馬殺了。

水紅袖、如霜大驚之下急忙在即將被馬的身子壓下時奮力一滾,滾出一丈之外,情景雖然有些狼狽,但卻也脫離了危險。

這倒提醒了牧野靜風,黑刀門之人可以這樣對付冰水雙豔,自然也可以用這種方法對付他。恰好就在這時候,他經過了韓快的屍體所在之處,馬蹄被他的鐵索鞭一絆,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牧野靜風心中一動,身子一伏,長劍疾出,迅速一挑,便將地上的鐵索鞭挑起,左手握其一端,以作兵器!

惟有這樣的長兵器,方能夠在馬身上有效地防止他人襲擊自己的坐騎!

牧野靜風迅速向水紅袖她們那邊靠近,他手中的鐵索鞭神出鬼沒,呼嘯來去,幾個想斬他馬腿的人紛紛中鞭倒下!

“啪”的一聲,離水紅袖、如霜兩人最近的一匹馬上的騎士之天靈蓋在牧野靜風的一鞭之下,已被卷飛!

此人便如同一灘爛泥般倒下馬來!

牧野靜風大聲喝道:“上馬!”

冰水雙豔不敢怠慢,再次長身而起,飄掠馬上!

牧野靜風一劍穿透一人咽喉的同時,沉聲道:“你們隻管向外衝,我來斷後!”

正在這時,隻聽得城內馬蹄聲如雷,顯然是霸天城的人得到消息趕來助黑刀門之人了。

冰水雙豔趕緊掉轉馬首,這時隻見一人如幽靈般貼地滾進,刀隨身走,照準她們的馬腿就砍,隻聽“砰”的一聲,一條長長的鐵索鞭從天而降,他隻覺脖子一緊,呼吸在一瞬間便中斷了!

臨死之前,他甚至聽到了自己喉骨斷裂時的咯咯之聲!

他的身軀被卷得平拋而出,砸翻了他的一個同伴!

冰水雙豔終於得到脫身,她們齊聲道:“穆大哥多保重!”便向城外衝去!

牧野靜風心中一熱,他沒想到她們會如此稱呼他,尤其是如霜,一向是冷如冰霜。牧野靜風這十幾年來一直生活在不應山,朝夕與師祖空靈子相伴,一日複一日,一年複一年,所能享受到的,隻有空靈子作為長輩對他的關愛嗬護。

而人的心靈所需要的親情、友情卻是多方麵的,這卻又恰恰是牧野靜風所不易得到的。他相信冰水雙豔此時的稱呼是發自內心深處,正因為明白了這一點,他才更為感動!

在別人看來並不很重要的東西,在他眼中,卻是那麼的珍貴,那般的值得珍惜。

這時,餘下的黑刀門之人已不到十個,但他們已聽到了由城內而來的馬蹄聲,鬥誌反而更甚。在牧野靜風的掩護下,冰水雙豔已走脫了,他們便將所有的力量用來集中對付牧野靜風一人!

馬蹄聲越來越近,聽起來應該不下百人!

顯然霸天城的人對有人竟敢在他們地盤之內如此大開殺戒大為惱火,竟一下子就來了百多人!

牧野靜風不敢戀戰,腳上的傷勢一直在折騰著他,他完全是靠著超人的鐵一般的意誌在支撐著。

黑刀門之人仿佛看到了轉機,竟不顧死活地死纏濫打!舉手投足間,牧野靜風又殺了三人,剩下的人卻仍是不肯退開!

牧野靜風驚怒之下,突然反手一劍,刺中了自己胯下的馬臀!

坐騎受痛不過,怪嘶一聲,如同一支離弦之箭般向前飛射而出。

這時,恰好在前邊有一人正掠身而起向牧野靜風撲來,沒想到牧野靜風的坐騎會這麼快急躥而出,兩人已在不及眨眼的瞬息接近了。

沒等撲來之人反應過來,牧野靜風便一拉一送,對方已騰雲駕霧般向牧野靜風的身後飛去!

本是砍向牧野靜風的幾把刀這時便齊齊砍在了這人身上!從他突起的慘叫聲看來大概已不能活命了。

受了一劍的馬如同瘋了一般疾馳而去,“嗖”的一聲穿過了城門,沒入茫茫黑暗之中!

牧野靜風騎術不精,對道路也不熟悉,再加上馬受痛已根本不顧腳下有沒有路,隻知一個勁地向前衝,如此情形,倒與“盲人騎瞎馬”極其類似了。

牧野靜風很想躍下馬來,可不知何故他的腳一直無法從馬鐙中解脫出來,加上兩側情景無法辨清,他隻好憑借自己的武功死死依附於馬身上。

這樣奔走可不是辦法,牧野靜風情急之中,忽然像想到了什麼,他一橫身,長劍倏出,一下子插進了馬脖子中!

馬的喉管被割斷!它的生命力隨著從血窟窿中汩汩流出的鮮血一起流走了……

但巨大的慣性使馬仍向前衝出了十幾丈,然後雙膝一軟,轟然向前倒下!

牧野靜風擔心被壓傷,趕緊長身掠起,向一側飄身落下。

不料就在他落地之時,意外之事發生了。

他落下的地方是一片枝葉茂盛的小樹枝,牧野靜風的身軀在空中陡然疾轉,頭下腳上而落,他的劍在身前抖出萬道劍花,免得被樹枝剮傷。

本以為這樣一來不會再有什麼事了,哪知就在他即將落地時,突然有什麼東西掛住了他的右腳!

當他明白這是一根纏在樹枝間的藤蔓,而正要反手一劍削斷它時,藤蔓已掛在了刺中他右腳的暗器上!

頓時奇痛徹骨!

牧野靜風所有的力道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劇痛一下子渙散了,他的劍再也揮不出去!

沒來得及痛呼一聲,他已暈了過去!

水紅袖與如霜在出了城之後,也是慌不擇路地一陣疾馳,但她們的騎術比牧野靜風要高明不少,待到跑出四五裏之外,她們便勒住了坐騎。

此馬身負二人,而且又是疾馳如飛,這下便大聲地噴著氣,渾身上下都已濕透了。

水紅袖驚魂甫定,回頭看看遠處的城池,道:“其實我們不用逃走,完全可以把那幾個人全部殺了。”

如霜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道:“你沒見又有不少人追來了嗎?煙雨門的重擔,師父之仇從今後便落在你我身上了,你怎麼還能如此意氣用事?”

水紅袖低聲道:“霸天城主與城伯兩人都死了,師父的仇我們該向誰報?”

如霜沉默了——也許她也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想了想,她道:“至少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煙雨門就這樣一蹶不振!”

水紅袖道:“如霜姐,我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如霜道:“對我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水紅袖道:“這些年來,我們為了煙雨門風裏來雨裏去,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可我們是不是真的明白這樣做的意義?至少,我是不明白的,我之所以這麼做,隻不過是為了報達師父之恩,是師父替我報了家仇,我的性命也是他給的,沒有師父,我早已是隔世之人,所以我無怨無悔。可如今師父已死,我便茫然不知所措了,我們該幹什麼?又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為什麼要為煙雨門負責?”

如霜氣憤地道:“難道你想背棄煙雨門?”

水紅袖道:“可這是沒有了師父的煙雨門!你以為季霍然他們會甘心讓我們主持煙雨門的大局嗎?師父在的時候,他這個副門主懾於師父的威嚴,曾答應如果師父有什麼不測之時,就把門主之位傳給師兄蒙紫或我們,可師父一死,他定是會反目的,我不想為我根本不感興趣的事爾虞我詐!”

頓了一頓,又道:“煙雨門素無根基,這幾年能略有作為,全仗師父之力,今師父一去,便是折了大梁,煙雨門還能支撐多久?天下之幫派就像人的生老病死一樣,也是有興衰起落。不是我不願承秉師父大業,而是我根本就沒有弄明白師父這些年來追求的是什麼,又如何談得上繼承?縱使勉力支撐了煙雨門的局麵,也是毫無意義。”

如霜歎了一口氣,道:“我真不知這番話是你的伶牙俐齒所致,還是你真的有閱遍滄桑的胸襟,被你這麼一說,弄得我都有些六神無主了。”

水紅袖道:“也許是兩者兼而有之吧。”

卻聽得如霜道:“快看!”

水紅袖忙依言望去,出了城門,外麵的光線反看到了些,加上夜已深,一彎弦月也已升起,借著沾了霧水一般的月色,水紅袖看到從城門處馳出一匹戰馬!

水紅袖轉身道:“會不會是穆大哥?”

如霜道:“一定是他,如果是黑刀門的人或霸天城的人,是不會獨自一個人出城的。啊,他跑的方向與我們不一樣!”

水紅袖道:“那也無妨,他的武功那麼高,應該不會有事的。”

兩人就那麼看著遠處的戰騎一路飛馳。

倏地,隻見那匹戰馬速度慢了下來,然後突然向前傾倒!

水紅袖與如霜同時“啊”了一聲,相繼失色!

如霜低聲道:“以他的輕功,這點意外根本不會有什麼影響。”也不知她是說給水紅袖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

倒下的馬再也沒有站起。

而馬首右前方就是一小片叢林,馬背上的人沒入叢林之後,再也不見他出來了。

兩人都靜了下來,好長時間沒有說一句話,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還是水紅袖先開了口,她道:“如霜姐,我們是不是應該過去看個究竟?”

如霜道:“廢話!”

沒想到看來相距不過一裏多路,如霜與水紅袖卻走了一刻鍾,因為在這一裏多路之間,竟有大半的路段是水田,現在這樣的初夏季節恰好剛剛把新穀種上,田埂邊剛用稀泥培過,苦於行走,水紅袖倒還好些,而受過傷的如霜就是舉步維艱了。

至於那匹馬,早就棄之不用了。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了。

當她們趕到時,隻看到了一匹倒斃在地上的馬!

兩人輕聲叫道:“穆大哥……穆大哥……”

卻無人應聲。

兩人還不死心,又在四下細細尋找了好幾遍,自然也包括那一小片林子,卻仍是一無所獲。

水紅袖抹了一把汗,道:“找不到他我倒放心了。”

“為什麼?”如霜道。

水紅袖道:“這不是明擺的嗎?他不在這兒,而他騎的馬卻在此處,這說明他是安然無恙了,否則又怎麼能離開這裏呢?”

如霜一聽,覺得也有些道理。

水紅袖道:“現在我們都脫險了,下一步該怎麼辦?”

如霜道:“自然是回煙雨門。”

水紅袖道:“我們這麼一回去,隻怕有些人要失望了。”

如霜道:“你指的是季霍然吧?”

水紅袖道:“我們出事這麼多天,而煙雨門沒有任何舉措,這不說明了一切嗎?季霍然巴不得我們與師父全回不了煙雨門!”

如霜淡淡地道:“煙雨門本來就是季霍然的煙雨門,至於他為什麼把門主的位置讓給師父,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他想要回本就是屬於他的東西,也不算什麼過分。也可能他以為我們真的已經死了,所以才沒有設法營救,以免做無謂的犧牲。”

水紅袖道:“你倒為他考慮得十分周全,既然你是如此想法,為什麼還要急著回煙雨門?”

如霜道:“你忘了三年前那個晚上師父對我們說過的話嗎?”

水紅袖怔了怔,方試探著道:“你指的是師父說他如果遭了什麼不測,便到煙雨洞中找一件東西?”

如霜點了點頭,緩緩地道:“不錯!”

背上怎麼硌得難受?

口好渴啊……咦?自己怎麼好像隻剩半截身子了?要不下半身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呢?

恍恍惚惚之中,牧野靜風終於有些醒過來了。

這地麵怎麼在搖晃不停?

牧野靜風大惑不解,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咕咕”之軲轆聲,便明白了。

莫非自己是在馬車上?牧野靜風艱難地移過臉,看到的是一塊木板,再抬頭向右邊那個小窗戶口瞧時,則是不斷向後移去的黑乎乎的樹木。

“啪”的一聲,是馬鞭擊打虛空的聲音。

看來真的是在馬車上了。

可自己怎麼變得這麼渾身乏力,連轉一轉頭也是困難得很?

後背被什麼東西硌得生疼,牧野靜風艱難地舉起一隻手向後摸去。咦?怎麼圓圓的,光滑滑的,卻有一端有些刺人。

牧野靜風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舉到嘴邊,用牙一咬。

“咯”的一下,牧野靜風感到口中有點甜,還有一種清香——好像是什麼吃食!

其實,他身下就是一車栗子,隻不過牧野靜風長年生活在不應山中,雖然聽說過栗子,但也僅止於此,從來不曾真正見過,無怪乎不認識了。

他忽然記起自己是在右腿一陣劇痛之後,才暈過去的,那麼怎麼現在感覺不到疼痛了呢?

正思忖間,馬車突然猛地一震,一陣可怕的劇痛從他的右腿傳遍全身,牧野靜風“啊”的一聲,又暈了過去!

他的右腿已痛得麻木了,沒有新的更嚴重的疼痛,是難以感覺到的。

……

不知過了多久,牧野靜風又悠悠醒轉過來,睜開眼時,他驚訝地發現有四五張臉圍在自己的身邊,而自己正躺在一張竹床上。

這都是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龐,粗糙不堪,而且特別的黑,黑得發亮,一看便知都是莊稼人。

他們都關切地看著牧野靜風,一見他睜開眼來,都十分欣喜地道:“醒了,醒了。”

“醒了嗎?讓我來看看!”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圍在牧野靜風身側的人都主動讓了開來,然後牧野靜風便看到了一個極為慈祥的老婆婆,她的每一條皺紋中都透著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