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毒計連環(1 / 3)

夕苦見範書有意退走時便已大急,可牧野靜風擋在他與坑道之間,根本不可能越過牧野靜風攔阻範書他們,不由又驚又懼又怒!

他對範書太了解了,知道這時範書一退去,他與牧野靜風隻能待斃!

心慌意亂中,被牧野靜風乘機在他肩上添了一道傷口!

見牧野靜風執迷不悟,夕苦忿恨不已,嘶聲吼道:“既然你無動於衷,老夫便奉陪到底!”

心中打定主意,既然不可能攔阻範書的計劃,隻好先將牧野靜風打發!

範書站在坑道中,聽得身後慘烈無比的拚鬥聲,暗笑道:武功再高,可人蠢如豬,又有何用?

見前麵的人已開始沿一斜坡而上,立即以極快的手法向身側一處微凸的方石疾拍一掌,同時左手微揚,一枚暗器已無聲無息地射出。

懸掛於拐角處一盞燈籠本已被前麵的人點燃,這時立即又被範書射滅,他的暗器手法神出鬼沒,根本無人察覺,燈籠已滅!

頓時有驚呼聲傳來。

與此同時,範書身後的兩側石壁突然有七尺厚的青石板悄然滑出,數千斤的石板對合之際,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可見其結構之精巧嚴密!

在巨石板對撞之時,範書的刀倏然而出!

但這時燈籠已滅,所以誰也看不見他的動作。

聽得“當”地一聲巨響,火星四濺,同時黑暗中傳來範書的一聲驚呼道:“夕苦好狠毒,我終是遲了一步!”

前麵的人齊齊停住,一青城派弟子驚道:“夕苦如何狠毒?”

範書道:“他竟把坑道堵死了,我道為何我等離開時他不攔阻,想必早就圖謀借這坑道困死我等,我的反應終是慢了些!”

言罷頗為惋惜地歎了一口氣,似乎很是懊惱!

眾人心道:原來金石交鳴聲是範書欲攔阻夕苦陰謀!一青城弟子聽範書之音後,不由惶然道:“倘若這坑道再無出路,那豈非……豈非大為不好!”

坑道內頓時一片沉默,想必每個人心情都頗為沉重。

範書忖了片刻,方道:“事已至此,我等隻有鎮定以對了,隻要大夥同舟共濟,齊心協力,天終是無絕人之路!”

他的語氣平和穩定,讓聽者頓覺安心不少!

範書摸到被自身射落地上的燈籠,重新點著,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到了離他不遠的一行人,似乎都有些焦慮不安。

範書將燈籠舉高了些,照了照斜前方,吩咐道:“前方似乎還有路……且待我先行一步看看!”

眾人便側身讓範書通過,葉飛飛張了張口,似乎要說什麼,卻終是沒有開口。

範書左手提著燈籠,右手握刀,麵有警惕之色,沿著斜坡向上走去,很快,那盞昏黃的燈籠與範書的身影便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了。

隻有遠處的足音在眾人耳中回蕩!

隨著足音越行越遠,眾人的心也越提越高,黑暗中誰也看不見別人的神色,但從漸漸變得粗重的呼吸聲中,皆可知曉他人心情!

葉飛飛心中思忖:他若是有不軌之心,在前麵設法阻擋我們,豈不是要糟?她的生活經曆使她格外地成熟格外地世故,已很難真正完全地信任一個人,雖然範書所做的一切都無可挑剔,但葉飛飛心中仍是有不安之狀!

終於有一個青城派弟子沉不住氣了,吃吃地道:“我們是否……是否該隨他而去?”

誰也沒有回答!

但片刻後,這邊已響起了紛紛遝遝的腳步聲,他們口中不說,心中都有了不安感。

這時範書的腳步聲已頗遠,極難聽清,若有若無。

眾人的步子越邁越快,越邁越大,雖然一路上皆是上坡之路,但每個人似乎都已忘記了這一點。

驀地,似乎在距離有二裏遠的地方,傳來“當”的一聲響,隨著又是一聲痛哼,因為坑道中極靜,所以即便是在二裏遠外的聲音,這邊聽起來仍是清晰入耳!

眾人心中皆是一沉。

隨後又是一陣密如驟雨般的金石相撞聲,間夾有範書驚呼聲。

馬永安人雖清醒,卻已喪失耳力,對這一切自然一無所知,見眾人莫名地停下腳步,頗為不解。

葉飛飛顯得有些吃力地道:“莫非……是範城主遇上了什麼麻煩?”

“很有可能,夕苦既然將眾人退路封上,自然有後著。”眾人心中都如此想。

葉飛飛隨後又道:“範城主有難,我們自是不能袖手旁觀……”她的話說得很急促,像是擔心說慢了自己內息支持不了。

沒等眾人作出反應,便聽得遠處響起了一陣“隆隆”之聲,坑道的地麵以及坑道兩側石壁亦隨之震栗!

夕苦在範書關上那道厚逾七尺的厚石板的時候,立即不顧一切地瘋狂撲上,意欲趕在石板完全封死前離開。

牧野靜風是背向坑道的方向,而封牆坑道的石板因為機栝精妙異常,所以關閉時無聲無息!

如此一來,牧野靜風在這樣生死決戰之際,並未留意到身後的變化!

所以,當夕苦瘋狂撲至的時候,牧野靜風毫不客氣地予以反擊!

劍勢如虹,劍芒閃掣射下,已將夕苦的去路封死!

夕苦豁命搶攻,但一時又如何突破得了牧野靜風的致命封鎖?

終於,兩側的石板完全合上了!

夕苦忍不住怪吼一聲,雙目盡赤,嘶聲叫道:“小子,你我已皆為範書案上魚肉,再作如此拚殺,又有何益?”

牧野靜風沒想到夕苦竟出此言,倒很是意外。

夕苦飄然後掠,咬牙切齒地道:“範書已把這兒所有的退路封死,你我之戰無論誰輸誰贏,最後結果都難免一死!”

牧野靜風望著夕苦那近乎絕望的神情,心中閃念無數,一時難以確定本是欲置自己於死地而後快的夕苦為何要說這一番話。

當下,他冷笑道:“即便你我終究難逃一死,我也要讓你死在我的手上!”

夕苦怪笑道:“我道我自己如何可悲,被範書所挾製擺布,身不由己,沒想到世上還有比我更為可悲的人,被範書當作棋子擺布卻還不自知,範小子,老夫著實佩服你!”

最後幾句話,他幾乎是叫著說的,這一生中,一向隻有他擺布別人的份,又怎麼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人算計的使一身絕技無用武之地?無怪乎他如此激憤難捺!

牧野靜風見他如此模樣,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

便在此時,隻聽得敏兒在一旁道:“範書的確已封死了我們的後路,隻是……咳……隻是也許這是他為了防讓有人追殺他們,才如此做的。”她的聲音頗為虛弱。

牧野靜風聞言,趕緊向敏兒望去,緊張地道:“敏兒,你……不會有事吧?”

敏兒搖了搖頭。

她絕不會讓牧野靜風因為她的緣故而分心的。

夕苦一時無法從範書的陰影中自拔,他心知範書處心積慮地在地下山莊布下的局勢,其目的就是對付他及牧野靜風二人,但牧野靜風卻至今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雖然這對夕苦來說似乎與他並無多少關係,但有時人的心思常常很微妙,譬如此時的夕苦,他便一心要讓牧野靜風相信他的確被範書所蒙騙了。

也許,他是希望藉此看到牧野靜風的痛苦、憤怒與絕望!

其實並不單單是夕苦二人,似乎許多人在自己經曆著某種痛苦的時候,他便希望別人也在經受著與他同樣的痛苦!

大概這便是人性中惡的一麵吧!

見牧野靜風若有所思,夕苦惡毒地道:“待你我都被困死此處後,江湖中人便會說一老一少兩個絕世之魔終於被一舉鏟除,而在這當中年輕的範城主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人人對範書……哈哈哈……恭而敬之!範大城主!!有趣!可笑!”

提及範書,夕苦立覺五內俱焚,恨不能生噬其肉,啖其血!

他聲冷如冰地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青城山一戰後還在地下山莊出現?因為我早已被範書所控製,他這麼做的目的,無非便是要借我的手殺了你,你知不知道祖誥老兒為什麼突然失蹤了……”

牧野靜風不動聲色地聽著,盡管夕苦的話很讓他吃驚,但他又如何能輕易相信夕苦的話?

敏兒聽夕苦提及武帝祖誥,卻是吃驚之極,她忍不住插話道:“莫非你知道武帝前輩的去向?”

武林中人對武帝祖誥的去向有無數種猜測,皆莫衷一是。

夕苦古怪地笑道:“祖誥老兒嗎?他很好,他此時大約是在霸天城內,範書讓人把他伺候得很好,為他縫製很合身的衣衫,鞋子……範書的確是一個很妙的人,一個比我還要妙的人!”

說到此處,他的腦海中記起在那間看似不起眼的屋子裏見到的慘烈的一麵,臉上的五官已扭曲變形,且他本就古怪的笑容此時更是詭異得近乎可怖!

敏兒目睹他如此古怪表情,心中不由泛起了一股寒意,仿若在她麵前的已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魔!

而夕苦的話讓敏兒感到吃驚無比!

沒等她發問,牧野靜風已忍不住說道:“祖誥又怎會在霸天城?”

夕苦“嘿嘿”冷笑兩聲,眼中閃過一種複雜的光芒,緩緩地道:“如果不是因為我也曾被範書控製到霸天城,那麼我也永遠不會相信範書能將高高在上的武帝祖誥帶到霸天城,然後將他困在一張椅子上,廢去他說話的能力……祖誥老兒又怎麼會與這些事聯係在一起?武林中人提及他時,想到的無疑便是高山仰止之類的話語,可範書是一個善於創造可怕奇跡的人,據說武林中人把你與他相提並論,認為你們皆是武林後起之秀,我卻認為你遠遠不及他……”

牧野靜風的瞳孔慢慢地收縮了。

夕苦絕不會平白無故地對範書發如此多的議論,看夕苦神色,提及範書時恨意極深,可見夕苦所言似乎並非空穴來風。

何況夕苦會在青城山重傷後不久再次在地下山莊出現,這本就於情於理不符,按理夕苦應該想到牧野靜風對地下山莊頗為熟悉,很可能會與十大門派的人來此地。

而範書的出現似乎又有些牽強,回想起以前的事,範書似乎就是會莫名其妙地在一些按常理見不到他的地方出現,先前牧野靜風對這一切都不甚留意,經夕苦這麼一說,他才醒悟過來!

他不由想起了範書奪取霸天城城主之位的過程,想到了曾見過範書用的刀法與“平天六術”中的刀法頗為相同。

而範書是最可能得到“平天刀法”武學經典的人,因為這本武學經典本是在城伯手中!

往事一幕幕地在他腦中閃過,牧野靜風心中的疑點越來越多。

他的神情沒有逃過夕苦的眼睛,夕苦相信這時候牧野靜風此時的心情一定極為複雜!

忽聽得敏兒道:“穆大哥,無論範書事實上是一個……一個什麼樣的人,目前都已無關緊要,即便他會是你的對手,那將是你的下一個對手!”

言下之意,夕苦才是你目前惟一的對手。

敏兒聽了夕苦的一番話後,已並非完全不相信夕苦的話,但同時她也知道夕苦老奸巨滑,目前牧野靜風已不再是平時的牧野靜風,也許不留意間,便被夕苦施以陰謀,與其如此,倒不如先對付夕苦,至於範書之事,既然事已成定局,不如以靜待變!

何況夕苦是她的大仇人,也是牧野靜風的師門逆徒,更是武林中人皆欲除之而後快的邪惡之人,鏟除此人,自是當務之急!

同時她還想到以夕苦的性情,假若他有能力殺了牧野靜風,那麼他絕不會有意與牧野靜風說這麼多話,由此可見牧野靜風與他決戰,至少不至於處於不利之境。

這也是敏兒決定鼓勵牧野靜風不要放過夕苦的原因之一。

牧野靜風經敏兒一提醒,頓時醒悟過來,心道:無論如何,我與夕苦都有如水火,根本不能並存,既然如此,我自是應該暫且放下範書之事,先將夕苦殺了!

當下他冷聲道:“無論如何,我終是要殺你的,此事與範書有沒有關,我毫不關心!”頓了頓,又道:“事實上,無論範書有沒有害我,我都會在殺了你之後再去殺他,因為我不希望這世上能有人與我相提並論!”

他的神情語氣卻是那般的傲然絕世,仿佛他便是手操生殺予否大權的死神。

敏兒大吃一驚。

但很快她便明白過來了,她總是把他看作正義心存的穆大哥,而事實上此時他的靈魂中大約是權力欲與殺戮之心!

夕苦也是一驚,隨後大笑道:“也好,無論你我二人誰活下來,都應去殺了範書那小子,倘若是你,便代我砍他三刀!”

敏兒忽然淡淡地插了一句,道:“你不是說,無論如何我們再也無法離開這地下山莊了嗎?”

夕苦神色立變!

但很快又恢複過來,他的目光落在了敏兒身上,再一次強烈地意識到敏兒的武功雖然不高,但對他的威脅卻忽視不了!

他在心中道:這小丫頭太過精明,我先前沒有取她性命,實在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同時又想到了敏兒的“碎月刀”,心道:倘若將這一對全殺了,得到日劍月刀,倒是不小的收獲。

他心知因為敏兒之故,牧野靜風心中殺意已重新燃起,那麼除了生死一戰之外,他已別無選擇!

這是一種很無奈的選擇!

如果不是有敏兒,夕苦相信自己會有更好的脫身之計——一個連範書也不會想到的脫身之計,但現在一切已因為敏兒的精明過人而難以實施了。

想到這一點,對敏兒更添恨意!

牧野靜風借著說話之際已憑借“逆天大法”化去自身的大半傷勢,內息則更是洶湧澎湃如潮!

他頓時信心大增!

內力急貫於臂!

手未動!

劍未動!

但卻有劍鳴聲響起,其聲清新高亢,儼然有傲風之氣度!

這無疑是對夕苦的一種挑戰!

夕苦在牧野靜風的挑戰麵前又怎會退卻?

目光一定,體內真力立即奔走流竄,他的身軀頓時似乎也因此而高大了不少,眼中光芒銳利如刀!

無形之勁氣頓時在“真吾廳”內急旋而起!

本就昏淡的燈光此時更顯昏黃!

牧野靜風緩緩地向前邁了一步。

盡管隻邁了一步,但“真吾廳”內的肅殺之氣頓時增添無數!

五尺之距,絕殺之距!

對於他們這般絕世高手來說,相距五尺而立,便等於是站在生與死之間。

夕苦竟隨之亦邁進一步。

“真吾廳”頓時顯得似乎格外地擁擠不堪,此時,任何外人踏足“真吾廳”,都會感覺到極其的不適。

牧野靜風已感覺到夕苦強悍無匹的霸然之氣籠罩過來,似乎可以摧毀一切!

牧野靜風狂野傲氣被大大激起,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略翹,露出一絲傲然萬物般的淡淡笑意。

他可以迎接一切挑戰!

他竟然又向前邁出了一步!

邁得那般從容自信!

此時,兩人之間已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精氣元神的勁勢!

任何一個極其微小的動作,帶來的都可能是死亡與血腥!

對他們來說,此時較量的不僅僅是武功,還有他們的氣勢,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

三尺之距,絕世高手!

敏兒已感覺到一種可怕的壓力壓迫著她的心靈,她的呼吸似乎已完全停止了,而她的心跳越來越劇烈,似乎她的心髒隨時都會跳出胸膛!

牧野靜風與夕苦如同兩尊戰意凜然的雕像般默默地對峙著,他們已經從對方的眼神中明白一點,他們都是一樣隻進不退,永不服輸的人!

這樣的兩個人,絕對不應該共存於一個空間!

而他們不僅共存於一個空間,而且相距如此之近!

不動的是他們的身軀,瞬間萬變的是他們的心緒、靈魂!

敏兒再也經受不住,“哇”地噴出一大口熱血。

牧野靜風目光一跳!

就在那極短的一瞬間,夕苦的雙掌已倏然急出,其速之快已遠逾人類思維所能反應的速度!

何況他們如此近的距離,夕苦知道敏兒這般變故必定會牽動牧野靜風的心緒!

這便是夕苦的機會,哪怕牧野靜風所受的影響極小極小,也可能帶來難以挽回的後果!

牧野靜風隨夕苦之動而動,仿佛他便是夕苦的影子一般,憑肉眼難以分清他與夕苦之間究竟是誰先出手!

但對他們這樣的武功已臻化境的絕世高手來說,縱使隻有細微的區別,其結果便是天壤之別!

劍身橫封!

劍掌相接!

劍氣縱橫!

在一瞬間,牧野靜風以“逆天大法”這邪異之極的武學將“平天劍術”中的四招絕世劍法借一觸之機,以自己無上內力悉數逼入對方心中。

快捷辛辣的“生死由劍”,詭異多變的“魔消道長”,古樸純真的“大智若愚”,飄逸灑脫的“逍遙容與”,一樣的驚世爍今,卻又是截然不同的風格,四招劍法同時邁入了夕苦的體內!

縱使隻有一招,天下已無多少人能抵擋,何況是在同一時間“感覺”到四招同時向自己攻襲而來?

其實牧野靜風此舉是冒了極大的險,因為他並不知自己內力與對方相比孰高孰低,倘若夕苦的內力在他之上,那麼這等手法使出,隻能是反傷自身!

夕苦心中之驚駭非同小可,在他的感覺中,牧野靜風同時向他攻出四劍,滿洞劍氣,縱橫交錯,毫無空間,這四式連擊,其聲勢之可怕,是他所從未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