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秋之後的第二個周日,我又被小桂子雇用了——這件事和我表姐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不曉得。小桂子養的那些豬,吃了就拉,拉了又吃,那片山上鋪滿了豬糞,這些豬糞極大的營養了那片草地。那片草地長的太茂盛了,以至於森林裏的各種食草動物都來這裏湊熱鬧——跟著來的就是各種食肉動物,豹,老虎,甚至有一種金色大蛇,我還沒見過那種蛇,但是把小桂子嚇的夠嗆,他去找威廉大伯訂做了一根又長又尖的鐵槍——而我順理成章的就成了幫他看家護院的壯丁。

我提出要他一起雇用重櫻,他抓抓頭,為難的說:“她會幹什麼呀?”。我說櫻子是個很好的姑娘,家務事幹的都不錯。他問:“她會幫豬接生不?”。........我硬著頭皮說:“這有什麼不會的?你讓我去,我也會“。小桂子擠擠眼說:”得了吧你,我這裏是要請幾個幫手,但沒一件是櫻子幹得了的活,你不要假公濟私行不?“。“那我要十個銀幣”。他表示我太狠了,但他沒什麼所謂,十個就十個吧!我有點後悔,奶奶的,早知道錢這麼好掙,我幹嘛不要二十個銀幣?

櫻子回來過幾次,我們也仍然在一塊聊天,一起到小樹林裏去散步,她給我看長得難看寫給她的信——大約有四五封信了,但我沒接到一封信,奶奶的,這象話麼?就算櫻子是你老婆了,你也好歹給我寫幾個字寄來行不?於是我也不給他寫——他在灰穀要塞服役,那是個離部落領地很近的關隘,因為精靈一直沒有和部落宣戰,於是二麵還保持著微妙的和平。但誰也不放心誰,都在邊境布置了重兵防守,他就在一個陸軍步兵團裏做了一個普通的士兵。

那裏夥食很好,長的難看表示他從沒吃的這麼飽過,我和櫻子看了都笑。每天除了訓練就是出去巡邏,運動量一般。他說很感謝民兵隊長亞當大叔,在村子裏的訓練讓他現在有遊刃有餘之感,並讓櫻子轉告我,現在刻苦跑步一點壞處都沒有。我哼了幾聲以示回應——他們和部落遠遠的對峙過幾次,但二麵都主動退到了安全距離,可能指揮官都不願承擔挑釁之責。總的來說,還是蠻好的,除了想我們之外,沒有感到什麼不習慣的。

我說他隻是想你,櫻子說,難道想你不應該嗎?我歎歎氣說,我可能過幾年也得進軍隊服役,但我不想去,我已經打算從民兵隊伍裏退出了.......。櫻子閃著大眼睛道:”你難道要轉行做工匠去嗎?”。“嗯,做個工匠也沒什麼不好”。............我們坐在鏡湖邊上,這個湖現在是一年中最美麗的時刻,黃色,紅色的各種樹倒映在水裏,讓它現在成了五彩繽紛之湖。我向湖裏扔了一顆小石頭說:“你呢?你準備幹嘛去?”。“阿水,我和你說一件事,你不準和別人說.....“。我驚訝的看她一眼說:”你懷孕了?“。.......櫻子頓時紅暈滿臉,嗔道:”你怎麼啥時候都沒個正形?“。”沒法子,象我姐.....她養大的麼......“。”阿水,我可能真的是部落的人,我以後要回部落去........“。就算天上連著打十個霹靂,我也覺得自己都可以承受,但櫻子的這句話一下子給我打懵了,我就那樣張著嘴看著她。她眼裏流淚道:“阿水,我爸爸真的是個獸人,我也不能接受,但媽媽一定不會騙我......“。”我在這裏長大,我舍不得魯瑟蘭啊.......“。她搖著我的肩膀說:”別發楞啊!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腦袋從沒這麼昏過,我不由自主的接她話說:”你怎麼可能是獸人?“櫻子把頭發一把抓起,微微露出了二顆犬牙,天啊!她完全就是個聯盟宣傳畫裏的女獸人.......厄,也不是很象啦!獸人的特征在她的臉上隻留下淡淡影子,她長得其實更象人類和精靈的混血——除了臉帶青色。我定了定神道:“這件事你確定嗎?”“應該不會有錯,媽媽以前和我提了一下這事,我當時還小,也沒細問,但......但前幾天,城裏抓了幾個獸人俘虜,關在站籠裏示眾,我去看了....“。這家夥,真是世界真奇妙,刮刮叫,別別跳,我抱著腦袋對著湖發起了呆。

安娜阿姨怎麼會看上了獸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當時並不明白什麼是”愛“,隻是無由的覺得聯盟和部落就不應該通婚,我們不可能見麵,更不可能互相交往,這.......怎麼會有這種事呢?——聯盟和部落之間嚴禁通婚,否則當事人將斬首,家人也將遭到流放。所以大家對這個話題噤若寒蟬,天經地義的認定這是不可能,不應該發生的事。

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愛是最偉大的力量,它可以穿透一切。

但以我當時的年紀,能有什麼好主意呢?我覺得這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了,我讓櫻子不要再和任何一個人說這件事了,我得回去問問我表姐。

?我們順著小徑慢慢的回村子裏去,櫻子今晚要在家睡——她的老板是個吝嗇的普魯士胖女人,見到顧客隻會象火雞一樣拍著翅膀獻殷勤,但對櫻子她們卻很壞——可每天8個銀幣的薪水讓重櫻欲罷不能,她也是個可憐的小鼻涕蟲,每天必須給安娜阿姨二個銀幣喝酒,否則安娜阿姨就要跌跌撞撞的追到門上去要錢,她喝酒喝得太多了,一天之中沒有多少時間是清醒的。這嚴重損壞了她的健康。但誰能勸得住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