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白元香的機智化解下,酒宴如常。
皇帝、愛妃、太子、藩王,推杯換盞,好一幅嬉笑溫情的畫麵。
蘇卓凝站在白元徹身後,心中卻始終不得安寧。她總覺得,這看似和諧的一幕背後,有什麼動蕩呼之欲出。
果然在席上眾人皆微醺的時刻,蘇卓凝看見太子孤身離席了。接著,太子身旁的雲興,悄悄挪步到了平王江述的身旁,在江述耳邊低語了幾句。江述看似如常地四下打量一番後,見皇上和怡妃興致正濃,也悄然跟著雲興一同離席。
“元徹,太子好像叫了平王過去,”蘇卓凝一直留心觀察這兩人的舉動,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端倪,附身對白元徹道,“我要跟過去看看。”
白元徹掃一眼席間情況,略有不安:“你這麼跟過去,被發現了怎麼辦。”
“不會的。”蘇卓凝輕聲地篤定說道,“我去去就回。”說完,她也不顧白元徹的反對,退後一步行了一禮,便也默默告退了。
她順著江佑和江述走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跟了過去。
二人越走越遠,而敬王府大部分家奴也都在晚宴之上,便很快走到了空無一人的小庭院中。蘇卓凝避開二人的視線,見庭院中有一座可以鑽進去的小假山,便躡手躡腳地潛了進去,偷偷探出兩隻眼睛窺視江佑和江述的談話。
江佑見四下無人,冷冷一笑,便坐在了假山旁的石凳上:“二弟,你就不好奇,趙啟望去了哪裏?”
聞得此言,江述眉目的波動不過一瞬,很快又做出那副平日謙謙君子的模樣,道:“大哥有話不妨直言吧。”
“直言?”江佑冷笑加深,“那本宮便直截了當告訴你吧,他已經畏罪自裁了。”
蘇卓凝心裏一驚,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還請大哥明示,啟望犯了什麼罪?”
“他本是智勇雙全的人才,隻可惜凡事物極必反。這世間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例子,倒也不少。”江佑打量著江述的神色,一字一頓地道,“怎麼,你布了幾個月的局,被本宮發現了,不甘心?”
江述聽到這話明顯頓了頓,語氣也比剛才略顯慌亂:“臣弟不明白大哥所言。”
“這幾句話你聽不懂,倒也罷了。”江佑挑眉看著江述,“本宮隻是交代一聲,免得你四處尋找趙啟望的下落,白白浪費時間。”
“啟望跟了臣弟多年,即便有行為不當的地方,也還請大哥告知臣弟,讓臣弟可以為他料理後事和家眷。”
江佑冷哼一聲,比起剛才的冷言冷語,接下來的話更加鋒芒畢露:“你裝糊塗的本事,本宮一直都是甘拜下風的。不過,你這麼聰明,難道就不想想,為何本宮今日要勸父皇辦一場酒宴?”
“為什麼?”
“本宮這一生最為後悔的事,就是當初答應了你,去苗疆議和。”江佑驟然站起,聲音抬高,神色森冷如三尺堅冰:“對你,本宮再也不會留情了。”
聞言,一直還維持著表麵謙遜態度的江述,看著江佑的神色,有些愣神。
讓蘇卓凝沒想到的是,不過片刻的沉默後,江述卻也卸下了一貫溫文的偽裝,朗聲大笑了出來。這笑聲在這空曠無人的庭院,顯得分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