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石蜂的苦難(3 / 3)

在這些不勞而獲的蜂兒當中,我要說說青壁蜂和切葉蜂。這兩種蜂的體型很小,一個石蜂的蜂房,它們可以在裏麵築上 5 ~ 8 個蜂房。

和石蜂一樣,它們也是在 5 月工作的。

壁 蜂根 據 具體地 形, 把 搶占來的舊巢用不同形 狀的擋板隔開,分成一些不規則的小居室。建這些小居所是不需要什麼藝術的,壁蜂隻要精打細算地利用現有資源就行了。隔板的材料來自於一種植物,壁蜂通過咀嚼這種植物的葉片就能得到綠色黏膠。關閉整個蜂巢的厚塞子也是由這種植物的綠漿做成的,但是,壁蜂並非隻用這種漿做厚塞子,為了使房子更結實,它會將許多砂漿和在綠漿裏。材 料很容易采集到,壁蜂或許是擔心房屋不夠牢固,常常盡可能多地使用綠漿和沙的混合物。在石蜂光滑的外殼上,它們建了一層礫石的凸簷,這個粗糙的綠色外殼,讓人一眼就能認出是壁蜂的傑作。不久,綠色的黏膠在空氣的作用下會變成褐色,特別是在塞子的外部,就像落葉的顏色,這樣很難辨認出當初建巢穴時用的是什麼材料了。

喜歡卵石上的老巢的,還有摩氏壁蜂和藍壁蜂,它們與青壁蜂和切葉蜂住在一樣的房子裏,但它們不是勤勞的房客。

在石蜂巢穴裏選擇住家的強盜中,我認識的還有斑點切葉蜂。斑點切葉蜂在每個蜂房裏都堆上半打甚至更多的蜜罐,罐子是用一些野薔薇葉片繞成的圓墊做成的。強盜中還有帶有一些白棉絮一樣的袋子的黃斑蜂,我不知道它的種類。

三叉壁蜂和拉氏壁蜂常常形影不離,棚簷石蜂給它們提供免費住所。三叉壁蜂喜歡去群居的蜂窩那兒,比如棚簷石蜂和毛足條蜂的窩。

拉氏壁蜂差不多總是陪它在石蜂的蜂巢裏。

在一個蜂城中,真正的建造者和剝削他人的強盜會一起工作,和諧地生活在一起。兩種蜜蜂都和平相處,它們各做各的事,都顯得很本分。壁蜂難道隻是謹慎地利用那些被石蜂遺棄的通道和蜂房,而沒有利用石蜂的寬厚去強占那些有房主居住的居所嗎?強占的事肯定會發生,因為我常常能看見棚簷石蜂在清掃舊蜂房。如果沒有強占的事發生,它怎麼會像它在卵石上的同類那樣去利用舊巢呢?不管發生了什麼,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小小的世界裏不會為這樣的事去爭吵。卵石石蜂在各種壁蜂占據了自己的巢穴後,它寧願在別處尋找一個可以獨自工作的居所,而不願將一個家一分為二與別人分享。為了別人而自願放棄一個好房屋,它一點兒也不對它們表示反抗。壁蜂在卵石石蜂那裏有著極高的豁免權。棚簷石蜂與它的租賃房屋者形成了混雜而安靜的蜂群,使這種豁免權顯得更為正式。壁蜂像是生來就是住在石蜂的家裏,它受到的就是和平的歡迎。

糧食被搶劫,幼蟲被扼殺,住宅被霸占,這些都是石蜂的苦難。

除了這些,就再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經曆長時間的風吹雨打,石蜂的大宅最終成了廢墟,卵石上的蜂房開始脫落破碎。即使不惜代價修複它,也無法達到起初的那種牢固程度了。雖然有瓦片掩蔽的蜂巢外殼保護得要好一些,但蜂城最終還是要破裂的。因為隨著建築層的不斷疊加,蜂城已經顯得很厚很重了,再加上粘在瓦上的那一層經常被雨水浸濕,蜂城的根基開始腐爛,修補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這時,所有的居民都會離開這裏,再也不會回來。

其實,這樣的舊巢就像一座墳墓。有一些石蜂變成成蟲後,因為不能穿透出口,隻得在蜂房內幹死;還有死了的幼蟲變成了黑脆的圓柱體;還有蟲子變形後留下的一些零碎的繭和皮;沒有碰過的糧食堆積如初,不論是新鮮的還是腐臭的,卵在上麵都無法生存。

我把棚簷石蜂的巢從瓦上拿下來,發現巢有的厚達 2 厘米,在薄薄的外層上發現不了活的生命。在巢的內層,有一些是死去的石蜂,還有一些是沒有變形的死幼蟲;過去的蜜已經變酸,未吃過的食物已成了泥土。這裏成了積累幾輩子屍骨的墳場,那些可怕的無生命體在這裏堆積、幹枯和腐臭。

在這裏,鞘翅目昆蟲喇叭蟲、蛛甲和圓皮蠹專吃這些殘留物。圓皮蠹專吃裏麵的屍首;在石蜂的工作季節,喇叭蟲的成蟲常到這些土質蛋糕上來,舔一點兒從罐裏滲出的蜜。盡管它那綠邊的紅色衣服很耀眼,與石蜂土灰的模樣顯得極不協調,石蜂也順其自然,好像把它們都當成了清掃垃圾的工人。

無論是在卵石上還是在瓦上,在這個即將坍塌而無法擋風避雨的房屋裏,常常會迎來這樣一群流浪者。雖然巢穴變成了斷壁殘垣,但隻要有一絲希望,石蜂都要堅持工作到最後。在老蜂房殘骸的死胡同裏,一些蜘蛛在織著的白緞頂篷後監視著過往的獵物。在有些角落裏,有一些小的食利者,如蛛蜂、短翅泥蜂吃小蜘蛛;有時還會有織毯蜂,它們也是廢墟裏的房客。

我還沒有提到灌木石蜂,沒提到不是忘記了它,而是缺少有關它寄生性的證據。為了認識灌木石蜂巢內的居民,我打開了一個蜂巢。這個蜂巢固定在一棵石榴樹枝上,與核桃差不多厚。裏麵有 8 間居室,其中 7 間裏麵居住著石蜂,第八間才是被一個稱得上蜂群禍害的小蜂占據著。除了這個並不重要的情況,我什麼也沒有看到過。在這些隨風搖曳的枝頭上的蜂巢裏,我沒有發現更多的宿主。

缺少更多的宿主很容易解釋,灌木石蜂的巢是建在樹枝上的,因為根基不牢,所以不長久。冬天的寒風會很容易弄斷樹枝,為了防止危險,舊宅不會再翻新給下一代用,同一個巢不會用兩次。這樣,利用老蜂房的壁蜂和它的同類便排除了這樣的巢穴。

樹枝搖曳不定也是束帶雙齒蜂和其他蜂兒不青睞它的原因。隻要蜂房條件很好,我可能會找不到更多的宿主不來這裏的理由。由於沒有更好的解釋,我隻得這樣說。

灌木石蜂把巢建在空中應該是幸運的,不像有些蜂兒可憐地成了別人的獵物。如果我統計一下一片瓦上的蜂群數目,會發現束帶雙齒蜂和石蜂幾乎一樣多。寄生蟲把居民的一半都消滅了。吃幼蟲的褶翅小蜂和它的同類憚格米蜂,再將另一半蜂民殺死。在棚簷石蜂的巢裏,變形卵蜂的幼蟲襲擊石蜂的宿主三叉壁蜂。

卵石石蜂似乎可以讓一些妨礙本族繁榮的禍害走開,但它們並未因此減少磨難。我發現:石蜂的一個居所裏有 9 個蜂房,3 個被卵蜂侵吞,2 個被褶翅小蜂劫掠,2 個被暗蜂搶奪,1 個被憚格米蜂強占,最後剩下的那個才是石蜂的。整個石蜂家庭被 4 個壞蛋瓜分,隻有位於蜂城中央的那個蜂房逃過了劫難。在我從卵石上取下的蜂巢中,沒有一個是完好無損的,所有的巢都被那些作惡多端的蜂侵占,常常是一個蜂巢被好幾種蜂占領。這些可悲的現實,讓我想起了人類世界黑暗的一麵:一些人的財富往往是建立在另一些人的貧窮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