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克羅多蛛(2 / 3)

克羅多蛛的飼養不是一項麻煩的工作,不用把它做了窩的那塊很重的石板搬回家,隻要使用一種簡單的方法就可以了。我用小刀尖割斷石頭上的吊索,蜘蛛幾乎不會逃跑,因為它不喜歡出門,除了以上所說的,我在搬動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就這樣,這座小房子和它的主人被我裝進一個紙筒帶回了家。

我找到柳條筐、沒用的奶酪盒和硬紙板,這些東西是替代那塊因為很重,而且在桌子上放置太占位置而舍棄的石板。蜘蛛的絲吊床分別被我放在這些石板的替代品上,然後用膠帶將吊床的吊角一一粘上,最後用三根短棍支撐住。直到此時,一個好像石桌墳形狀的替代品就完成了。如果在整個操作過程中能夠注意避免撞擊和搖動小房子,那麼蜘蛛就不會跑出家門。最後我用金屬紗罩的沙罐罩著這些小房子。

到了第二天,我們就有了答案。如果小房子的吊頂是柳條做的或者是紙板做的,其中就有個別的在采掘過程中破損或者嚴重變形,蜘蛛在夜間就會離開這個家,去到其他的地方住,甚至是待在網紗上。

花費了幾個小時才搭成的新帳篷,卻隻和一個兩法郎的硬幣一樣大。依照老宅的建築原則建成的新帳篷,是一個有兩層重疊的薄網構成的,其中上層非常平,構成床頂的華蓋,下層呈弧形,外形好像一個小袋子。因為袋子布料很纖細,稍不注意就會使袋子變形,導致侵占了原來僅能夠容納蜘蛛的空間。

針對袋子很容易變形,為了保持袋子的堅挺和平穩,還有保留最大的空間,蜘蛛將會如何做呢?我可以很有把握地說,它的做法是符合我們的平衡定律的,它給建築物掛懸垂物,目的是降低屋子的重心。這樣一來,用絲線串起來的長串沙粒就能掛在袋子的鼓肚上。這些紗絲串是鍾乳石狀的,看起來好像一把濃密的胡須,一塊大石子綴在沙串末端,垂得很低。這些懸垂物的作用就像裝壓載物、平衡器和壓力器一樣。

這個建築物是一夜間匆匆建起來的,隻是過不長時間就能居住的新房子的雛形,其後還要不停地往上麵加上一些壓載物,直到最後,袋壁變成很厚的莫列頓呢。這樣,它本身就能維持弧形和保留所需的空間。這個時候,蜘蛛不再使用剛開始織袋時用過的和對加壓很有幫助的鍾乳石狀的沙串,而換了一些比較重的東西來充當新房子的壓載物,其實就是昆蟲的屍體。因為每餐飯後腳下都有昆蟲屍體的殘骸,所以不用再去尋找。這時我們就明白了,屍體被它們當做碎石,而不是用來表現的戰勝品。在這裏,要到遠處才能找到的材料被昆蟲的屍體取代了。這些屍體一旦被掛到帳篷上,一個起加固和平衡作用的支架就形成了。除此之外,為了增加房子的平衡性,蜘蛛平時還使用一些小貝殼和其他的長串垂吊物。

假設一間已裝修得無可挑剔的舊房子的外部裝飾物被去掉後,會成為什麼樣子呢?在這種災難麵前,蜘蛛是不是還重新使用沙串這種穩定房子的快捷方法呢?我們很快就會得到答案。在紗罩裏的小鎮上,我選中了一座大房子,去掉它的外層,還剝掉了所有不屬於房屋本體的東西,白色的絲就露出來了。這座房子真的很漂亮啊,可是我覺得它很鬆垮。

蜘蛛的看法和我們一樣,房子太鬆垮了。在當天晚上,它就開始工作了,要把房子的外層修複好。那麼,它怎麼修複呢?它使用的還是懸掛沙串的方法,花了幾個晚上,絲袋的外麵就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好像鍾乳石一樣的長胡須,它能起到固定織物和保持織物弧形的作用。同樣的道理,橋麵的重量是用來保持吊橋的吊索平衡的。

接下來的日子,伴隨著蜘蛛進餐,吃剩下的昆蟲屍體就會鑲嵌到袋子上,然而用絲串聯起來的沙子卻逐漸地脫落了。蜘蛛的大宅又成了屍體成堆的樣子。現在,我就得到了一個相同的結論:克羅多蛛有自己的平衡學理論,它會借助加重的方法降低重心,這樣房子不僅平穩,而且有足夠的空間。

那麼,蜘蛛在鋪得很柔軟的房子裏會做什麼呢?據我所知,它不做任何事。它吃飽肚子,就會伸開腿趴在柔軟的地毯上,看上去非常舒服。它任何事都不幹,任何事都不想,聚精會神地聽地球轉動的聲音。

蜘蛛沒有睡覺,也沒有醒著,而是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那種舒服的感覺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每當我們躺在舒適的床上快要睡著的時候,都會感到非常幸福;思維和印象開始消失的時候,也是很美好的。

克羅多蛛好像和我們有同樣的感受,因此它也充分地享受這美好幸福無比的時光。

當我們打開蜘蛛的房門的時候,總看到它一動不動,似乎還在沉思呢。這個時候要想讓它從沉思中蘇醒過來,必須用一根草去挑逗它。

因為在饑餓的刺激下,它會走出房子,但是它很會控製飲食,所以它很少拋頭露麵。我花費了 3 年的時間堅持對它進行觀察,和它在實驗室裏朝夕相處,可是一次也沒有在白天見過它在網罩下捕獵。隻有在夜深人靜的夜晚,它才出外冒險,去找尋食物,如果你想和它一起出征,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耐心等待了一段時間,我終於在晚上 10 點的時候,看到它在平平的房頂上,好像是在乘涼,也或者是在那裏等待經過的獵物。它是喜歡黑暗的動物,我的燈光一亮,它就被嚇得嗖地跑回了家,看來它是拒絕公開自己的秘密的。在第二天,它的小房子的牆壁上多出了一具吊著的屍體,這就證明在我離開之後,它再次出去捕獵,而且獲得了成功。

克羅多蛛是很羞澀的,它晝伏夜出,並且向我隱瞞了它的習俗。蜘蛛把自己的作品,編寫故事的材料,都交給了我,可是卻不讓我知道它是如何做出的,尤其是將近 10 月的時候,我帶回了一窩卵,它是怎麼產下的,我更是沒辦法知道。我把卵分裝在 6 個透鏡狀的扁袋子裏,差不多把母親的房間占滿了。每一個卵囊都有自己的高級白緞包壁,可是卵囊和房間的地板以及卵囊之間都粘得很緊,根本沒有辦法分開,假設想分離一個卵,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它們撕破。全部的卵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一百個。

母親趴在那堆小袋子上,就像老母雞孵小雞一樣忠於職守。產卵之後,它並沒有變弱,雖然塊頭小了點,可是看起來一直是非常健康的。

現在它依舊有圓滾滾的肚皮和緊繃繃的皮膚,這些足以證明它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卵孵化得非常早。還沒有到 10 月的時候,小囊袋裏已經有剛孵出的小蜘蛛了,它們的個頭非常小,與成年蜘蛛長得一樣,穿著的深色衣服上有五六個黃色的斑點。新生的蜘蛛待在各自的凹室裏,誰也沒有離開,緊靠在一起,在這裏度過一個冬天。這時候的母親就蹲在卵囊上負責它們的安全,其實它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長得什麼樣,它隻是通過卵囊壁感覺到孩子們在微微地顫動。我知道迷宮漏鬥蛛堅持兩個月待在觀察所裏,保護著它永遠都看不到的孩子們。然而我們的克羅多蛛卻要守護將近 8 個月,它理所當然地在大房間裏能見到孩子們,看到它們在它身邊碎步小跑,並且能夠看見它們最後的遷移,看見它們吊在絲端去長途旅行。

在炎熱的 6 月來臨的時候,小蜘蛛可能是在母親的幫助下將卵囊壁捅破,才從母親的帳篷裏出來的。因此,它們非常了解那扇神秘門的訣竅。它們在門口呼吸新鮮空氣,幾個小時之後,才乘著製繩廠製造的纜繩氣球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