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家養鴨場裏,突然有一天,來了一隻外國的鴨子,很可能是鴨場主想改換一下品種。有的說這隻鴨子是從西班牙買來的,也有的是說從葡萄牙買來的母鴨,但不管是哪的鴨子,這都不是重要的,反正她是另一個品種。在這裏人們習慣叫她葡萄牙鴨,她自從來到這個鴨場,就開始下蛋,她的年齡越來越大,越來越不適合下蛋。鴨場主便把她殺了,做了一碗可口的鴨湯,這就是葡萄牙鴨的經曆。後來,她生的那些蛋有的讓人吃了,有的孵出了小鴨,孵出了許許多多葡萄牙鴨。然而,這些葡萄牙鴨在這裏都是一樣的命運:下蛋、做湯,誰也逃不了這個命運安排。現在,整個養鴨場隻剩下這隻孤零零的葡萄牙鴨,她一個人住在這個已經破舊不堪的養鴨場裏,任何東西都可以隨便出入。你瞧,現在就有一隻傲慢無禮的公雞目空一切地在鴨場裏走來走去。
“神氣什麼!聽聽你那讓人厭惡的叫聲!”葡萄牙鴨小聲嘀咕著,“但是,他長得倒滿好看,在我們中間也是英俊的。雖然他是一隻威武的公雞,但他的氣焰也不能囂張至此,應該懂得克製的學問。當然,這有些為難他,因為隻有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才可能學會克製自己。然而,他根本沒受過這種教育。而鄰居家的那隻生活在椴樹上的小鳥就接受了這少有的高等教育。你看他們多麼文雅、多麼有禮貌,他們的歌聲又是多麼的悅耳動聽!假如我有一群這樣的孩子,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我會全心全意地照管他們,盡到一個母親所有應盡的責任,我相信自己能做到這一點,因為我的葡萄牙血液裏流著這種盡職盡責的品質!”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隻她剛誇獎過的小鳥就飛來了,落在她的屋簷上。他剛落下,院子裏的貓就向這邊襲來,很顯然,他想吃掉這隻受過高等教育的小鳥,貓迅速地向小鳥跑去,小鳥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小鳥猛地飛離屋簷,但還是被貓尖銳的爪子抓了一下,翅膀被貓抓傷了,掉進了鴨場裏。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隻粗野的壞東西!”葡萄牙母鴨憤憤不平地說:“我有孩子的時候,我已經嚐夠了他們的野蠻和粗魯,我真有點理解不了,像他們這樣粗野的東西上帝怎麼會賜予他們在房上跑來跑去的本領呢”讓他們自以為是,目中無人,橫行霸道!我想,上帝也是一時大意,賜予了他們這樣的本領。總有一天,上帝會知道這一切,把他們的腿摔斷的!”
“我真為這隻知書達理的小鳥難過,我想我們鴨場所有的鴨子都會為她難過的,這可憐的小家夥!”“多麼可愛的小鳥,居然遭此厄運!””果然不出葡萄牙鴨的預料,鴨場的所有鴨子知道這件事都氣憤地說:“這隻可惡的貓,早就應該被摔死,這隻小鳥多麼討人喜歡,因為他會唱歌。雖然我們也有唱歌的本領,但我們知道這蘊藏在我們的心裏,至少我們也有與唱歌類似的本領,這是我們鴨場的每隻鴨子都能感覺到的。雖然我們從來沒在別人麵前提起過,但是它是存在的。存在於我們的心裏,所以我們能理解這隻可憐的小鳥。”
“我不能隻是難過,我要把幫助小鳥表現在行動上。”葡萄牙母鴨說,“我現在就要動手,盡一個仁慈的鴨子的責任,履行一個鴨子的義務!”說著,她跳進平時喝水用的水槽,用自己看來還很結實的翅膀擊打著水槽裏的水,她想用這種方式把小鳥治愈。誰知適得其反,她拍出的水差點把本已受傷的小鳥擊死,雖然她幫了倒忙,但她的本意是好的。“我是善良的鴨子,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麼可愛的小鳥在那裏受罪而置之不理,我做不到!”
“唧,唧”小鳥叫著,想掙紮離開這裏,但是,她無法飛起,因為她的翅膀受傷了,連身上的水都抖不掉,怎麼可能會飛起來呢”這次淋水的確讓他更不舒服。但是,他明白葡萄牙母鴨的動機是好的,她是想治好自己,並無害他的意思。於是,這隻受傷的小鳥對母鴨說:
“善良的夫人,你真是個仁慈的好人。”
“我本來就沒感覺到自己有多麼仁慈,從來沒感覺到自己像你說的那樣,你把我說得太好了!”葡萄牙母鴨謙虛地說,“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愛我周圍的一切有生命的東西。但是,不包括那隻行動粗野的貓。天塌下來,我也不會改變對他的看法,我永遠不會愛那個野蠻、沒教養的家夥。這個可惡的家夥去年殺了我兩個可愛的孩子,並把他們都吃掉了。我恨他。現在,你不能飛起來,這不要緊,你可以呆在我家裏。從今天起,請您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我也想有你這樣一個知書達理的孩子。請你放心,我所有的話都是真心的。我是一隻外國來的鴨子,這一點你完全能從我的談吐和我的衣著上看出來,但是我的丈夫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他不會有我的優點。所以,他不是我的驕傲!其實我在這裏很想念我的家鄉,現在這裏最可能了解你的不是別人,隻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