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準奏,即令回開封府。入到府衙,次日,叫二十四名無情健漢,取出三十六般刑具,般般擺列西廊之下,於通天牢裏取出一班人犯,齊到開封府投到。包公點數,委的有兩個王丞相,兩個施俊,一個國母,一個仁宗。包公一見,笑道:“內王丞相與施俊未審哪個真假,惟國母與聖上這兩個是假的無疑矣。不必再審,且令監起。待我今夜申牒交與城隍,然後審問,自然無差。”將一幹犯人複取入監去。此正是:

隻道神通不可量,誰知今日受災殃。

禍淫福善天應報,妖怪如何得久長。

卻說四個老鼠精兄弟,都被包爺來監禁獄中,麵麵相覷,無計脫身,私自商量道:“包公說他今夜燒牒通告城隍,明日審問我等事情。城隍知之,必然來證出我們兄弟本相。雖然他縱有刑法,亦是動作我們不得,怎奈於今上天豈可容我兄弟久隱人間,長保安樂哉!可請一鼠哥哥來此酌議,用何計策,保全性命。”

於是再把難香嗬動。

原來一鼠吩咐二鼠來朝救,也真個自己終是放心不下,也來東京打探消息。才知他們都起解開封府來,包公審問。一鼠已知其事,竟來到開封府打聽消息。聞得包爺審問,自笑道:“待我來做個包丞相,看你如何判斷!”即顯神通,變做包公,坐於府堂判事。恰遇真包公正出牒告城隍轉衙,忽報堂上有一包公坐在府堂判事。真包公忽喝道:“孽畜敢如此!”徑入堂上,著令公牌拿下。那妖魔走下堂來,渾作一處,眾公牌正不知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如何敢動作?堂下真包公怒從心上起,抽身吩咐公牌:“你眾人緊守衙門,不得走透消息,待我出堂,方得上堂伺候。”公牌領諾,包公退入後堂。假的故在堂上理事,隻是公牌疑惑,不依呼召。

隻說包拯人見李夫人道:“異怪難明,吾當訴之上帝,除此惡孽。爾將吾屍被緊蓋床上,休得移動,不則二晝夜複轉。”夫人雲:“人之生者,則有動用千般,人既死了,豈有得複生乎?

倘有不測,卻如之何矣?你妻子正爾慮此,決不可為!”包公雲:

“我生平正直,又無諂諛邪僻之行,況我陽數亦未當夭,焉有不去之理?夫人,你一切放心!”夫人再三不允。包公道:“我若死去,上天朝見上帝,查甚麼妖魔走落凡間,擾亂塵世仁宗天下,江山不得太平。若有怪物走下凡塵,收回天宮,我主方得太平無事。若不如此,那妖怪難除,朝廷不得安寧,是我為臣之罪也。

你且放心,不必多慮!”於此,將衣領所帶的孔雀血細嚼幾口,包公死去。有詩歎曰:

怪孽無端降世塵,肯將一命往天庭。

西天叩佛求貓救,複定山河永太平。

第七回包文拯天庭見玉帝

卻說包文拯把孔雀血吃了幾口,一氣歸陰。那真性靈魂直到天門,遇著把守天門兩員天將,一員是關元帥,一員是趙元帥。

一見文曲星包文拯慌忙走到天門,二員天將問道:“包丞相何往,為何如此慌忙?”包公打個稽首道:“二位天將少禮。下官領玉帝敕令,下凡輔佐仁宗天子。向來太平,隻因幾個妖魔下界,擾亂朝綱,致使天下不寧,未審何妖怪。臣食天祿,若不為君擔憂,是臣之罪也。故臣舍命特到天庭謁見玉帝,敢煩一位相引。”關元帥道:“小將隨送丞相前往天宮去矣。”包公直到靈宵殿,恰遇兩個司天監內使出來。關元帥道:“今有下界文曲星要見玉帝,你二人相為引進。”關元帥道:“我要回轉天門。”與包公作別去矣。

兩個內使引見玉帝。包公手提牙簡,俯伏金階。玉帝問道:

“文曲星,孤差你臨凡下界,日則判陽,夜則判陰,清平世界,匡君育民。有何事故,來此為甚?”包文拯將施俊求名,路遇妖怪,複述一遍,奏曰:“如今天子、國母與小臣,妖怪也都變成兩個,滿朝文武莫能辨焉,真偽難分,政令以此不行。國家以政令為要,既政令不行,國何以治之?大則傾危國家,小則惑亂天下。臣既秉心侍君,豈忍坐視。敬叩天庭查究是何妖怪為禍,乞差天兵剿除,以清凡世。非惟國家幸甚,天下生靈亦幸甚矣。誠惶誠恐,冒奏天庭,伏以濟世為心,俯加詳察。”玉帝聞奏,即差檢察司曹十人分往四方察究,是何等物下凡為怪,轉奏施行。

十個司曹領旨,各投一方四大部洲去也。一曹查往東勝神洲,一曹查往南贍部洲,一曹查往西牛賀洲,一曹查往北荻廬洲,一曹又去查東八天,一曹就查南八天,又一曹即查西八天,一曹竟查北八天。一曹又查多羅蜜殿,一曹查十殿閻君案前。查得此妖怪乃是西方雷音寺靈怪五鼠精走落中界作怪。一曹又奏曰:“此妖無法可施,隻在西天佛國雷音寺世尊殿前寶蓋籠中,有一隻玉麵金貓,能伏此鼠。若還到得世尊處,求借得此貓,能捕此鼠,勝過十方天兵矣。”玉帝聞奏大喜,即差天使令玉牒文一封,前往西天雷音寺世尊殿前,求借玉麵金貓。天使領了玉牒,腳踏祥雲,竟往雷音寺去。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