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熳有些不痛快,景逸則是覺得沈勇輕看他們了,畢竟都是皇子出生,哪兒受得了這種輕視,景逸就道,“明明是你多管閑事,就這麼兩個地痞,少爺我三兩下就能收拾幹淨了。”
沈勇看了他一眼,無所謂地笑了笑,似乎並不把他放在眼裏,拉著方一勺進屋,問,“娘子,餓不餓?吃些東西?”
“嗯。”方一勺點點頭。
兩人到了客棧裏頭,坐下,叫小二點菜。
景熳和景逸對視了一眼,頗有些不服氣,就也跟了進去,在他們對麵的桌子上坐下,與沈勇和方一勺正好斜對麵。
沈勇也沒管,對夥計道,“夥計,來幾個好菜。”
“爺要什麼?”
沈勇想了想,道,“要一個滿堂、彩剁椒開屏魚,米酒豆豉脆排骨、金玉良緣米滿倉、鴻運當頭醬蹄煲、五彩雞丁蟹黃爆、醇香腰花蜜汁雞、杭椒三素炒、酸辣七菜幫。再要個炸藕丸和八喜水餃,一份福星高照飯,一壇桂花釀。”
沈勇那一頓菜名,不止把店小二報傻了,把這在座的二皇子和太子都給聽傻了,兩人在宮裏過慣了錦衣美食的生活,可是頭一回聽說有這種菜啊!
“爺。”夥計問沈勇,“您說笑的吧?哪兒有這種菜啊?”
沈勇一挑眉,問,“怎麼沒有呢?”
“爺,那是不可能的!”夥計道,“我做店小二那麼多年了,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菜,您唬人呢吧?”
“誰唬你?”沈勇道,“這可是我娘子都能做出來的菜。”
夥計看方一勺,見她年紀輕輕,就忍不住笑了一聲。
方一勺本不想出頭,但見那夥計看輕自己,脾氣就上來了,問,“小二,我若是能做出來,你可能不收我的飯錢?”
夥計沒法做主,一旁掌櫃的走出來了,小到,“這位姑娘,隻要你能做出這幾道菜,小店不收你的飯錢。”
“好。”方一勺點點頭,站起來,去後廚了。
沈勇歡歡喜喜跟去給打下手,小結巴坐在桌邊搖頭歎氣,“唉,你們哪,就是沒見過世麵,我跟你們說,我家少奶奶那是神廚,什麼菜她都能做出來,好吃著呢!”
景逸和景熳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信,這麼年輕一個姑娘,會有這種本事?那還真該好好瞧瞧了!
不多久,就樓裏頭眾人,就聞到一股奇香撲鼻。
“大哥。”景逸問景熳,”什麼那麼香?”
酒樓裏頭其他吃飯的客人也都伸長了脖子望著,不多久,就見沈勇端著盤子,身後跟著同樣端著盤子的店小二一起出來了,方一勺慢悠悠跟在後麵,正用一塊帕子輕輕擦手,似乎是剛剛洗完手,正在將卷起來的袖子放下。
“哇!”小結巴美滋滋將碗筷放好,準備開吃!一道道菜放下來,小結巴伸手夾了一筷子放到嘴裏,讚歎,“哇!好吃!”
沈勇也扶著方一勺坐下,一起吃了起來。
這飯菜引的周圍的客人都嘖嘖稱奇,夥計端著好方一勺多做的出來了,臉傷滿是笑容,“各位,這俏娘子做的菜真是一絕啊,有沒有想嚐嚐的?”
好些客人都舉手,說要嚐。夥計就端了過去,而且還賣了個高價,客人們吃得讚不絕口,紛紛誇方一勺好手藝。
景逸和景熳也好奇試了一份,這一吃之後,還真是覺得自己以前在皇宮裏頭吃的飯菜,實在是太難吃了。
方一勺和沈勇不顧其他,低頭吃飯。掌櫃的果真沒收他們的銀子,讓兩人吃完了,就一起回三樓客棧休息。
沈勇和一勺回房不提,且說景逸和景熳。
“這姑娘手藝真是絕了!”景逸忍不住道,“不知道能不能做出父皇心心念念惦記的翡翠煲來。”
“那個不太可能了吧?”景熳笑了笑,“父皇說他都十幾年沒吃著了,會做這個煲的人已經去世了。
景逸也是點點頭,“這倒也是啊……不過話說回來,父皇這些年總是悶悶不樂一臉神傷,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有些事情你不懂的,這就叫為情所傷。”景熳笑了笑。
因為景逸比景熳小了好幾歲,因此當年的事情他都不知道是前因後果,他娘更不會跟他說自己得寵是因為像當年一個跟人私奔了的後妃,所以景逸到現在還蒙在鼓裏,那個做珍珠寶的皇帝愛人,究竟是誰?”
兩人吃完了飯回宮,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景熳心事重重走回來,就見門口等著的貼身太監對他說,“賈大華來了。”
景逸點了點頭,繞過回廊,回了書房,不多久,就有人將等候多時的賈大華帶了進來。
“草民參見太子!”賈大華趕緊給景逸磕頭。
“嗯。”景逸點了點頭,道,“你來的真好,你確定那方一勺是雲清的女兒?可我見那方一勺姿色雖然出眾,卻遠非到傾國傾城的地步,父皇會迷戀他娘致此麼?”
賈大華趕緊點頭,“當娘我就在宮中做禦廚的小工,見過皇上獨寵雲清姑娘那樣子,比如今的珍妃,可是好上數倍,那才叫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景熳冷冷一笑,道,“還真是意外。”
“太子,咱們還依計行事麼?”賈大華問。
景熳想了想,道,“我是提醒景逸了,他也想到翡翠煲上頭了,可最後會不會照做,那要等等看了,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中計。你辛苦了,幫我去繼續盯著那一對小夫妻,事成之後,我會重重有賞的!”
“是!”賈大華歡歡喜喜就跑了,有沒有賞是其次,關鍵就是能整死沈勇和方一勺最好!這方一勺他爹害他好端端的禦廚當不了,要流亡江湖。好不容易在酒樓做了大廚,沈勇還讓他人前丟醜,最後搞得沒地方去,他們倒是因為幾個案子而功成名就,這世上哪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飛要他倆嚐嚐苦頭不可!
再說方一勺和沈勇。
兩人吃完了飯回到房裏,沈勇就見方一勺忙前忙後似乎沒在意剛剛的事情,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得出,一勺淡淡的,不太開心。
“娘子?”沈勇走過去叫她。
“嗯?”方一勺回頭看他。
“我讓你做菜,你不高興啊?”沈勇問。
方一勺一笑,道,“沒有的事!”
沈勇看了看方一勺的神色,這可是他娘子,每天的枕邊人,高興不高興,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到了床邊坐下,沈勇拍了拍床沿,道,“你過來坐,我將事情告訴你。”
方一勺終於是笑了,走到了床邊挨著沈勇坐下,看他,等他往下說。
沈勇歎了口氣,道,“剛剛那兩人,其實身份不簡單,他們中有一個視你為仇敵,有備而來,還要害我們,另外一個,則是被人利用說不定也會被害。”
方一勺點了點頭,道,“願如來如此,相公這幾天心不在焉,就是因為要幫我解決這仇敵的事情麼?”
沈勇點點頭,伸手輕輕理她的前發,道,“你這仇敵可厲害,不是一般人物啊,得罪不起,一不小心,要掉腦袋的。”
方一勺笑了,問,“是我爹娘得罪的?”
“嗯。”沈勇心說,娘子果然細心聰明,已經發現了,不過他也不忘補充一句,“放心娘子,我們還有老道士,師父他們的幫忙,咱們兩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分明就是有福同享然後有難你當,這一路上,你都沒有跟我說,就獨自在哪兒愁眉苦臉。”方一勺似乎有些怨氣,“還害我擔驚受怕。”
“我不是怕你不開心麼。”沈勇伸手拉起她手捏啊捏,“娘子,你不用擔心。”
“嗯。”方一勺點點頭,“我明白,不過相公,你把事情都跟我說一遍吧,我好有個數,然後你怎麼安排的,你讓我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沈勇認真點頭。
隨後,兩人鑽進了被窩裏,方一勺聽,沈勇說,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方一勺,還有他們這次的計劃,唯獨沒說這次的風險。一來是方一勺足夠聰明,風險什麼的,她自然心中有數,再一個,沈勇從來不覺得這樣做是在冒險,為了方一勺,讓他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冒險算什麼?
次日,方一勺起床之後,又恢複了往日的生龍活虎,沈勇見她臉上滿是笑容,忽然就覺得,夫妻之間,還是貴在真誠。自己想得挺好,全部擔下來,讓娘子可以不用擔心地繼續過日子,可事實是不可能的,夫妻連心,自己在愁眉的時候,方一勺不可能開懷。
中午的時候,道長來了一趟,跟沈勇說了幾句話,說是那人最近可能會有動作。
沈勇點頭,和方一勺繼續在京城裏閑逛,裝作毫無防備,守株待兔,等著這不知是福是禍的機緣自己送上門來。
又過了幾天,機緣報複一樣都沒上門,考試的日子卻來了,劉袤赴考場,方一勺和沈勇將他送進去,在門口對他擺手,給他鼓勁。
“娘子,劉袤考完試就得到下午了,咱們先回客棧,今日就別逛了吧,日頭太大,我怕你曬。”沈勇拉著方一勺往回走。
方一勺也點頭答應。
兩人到了酒樓的門口,就見門前停著一輛豪華的馬車。
兩人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心說——莫非有門?
心中好奇萬分,但兩人依然要裝得若無其事,不緊不慢地往回走。
到了客棧,沈勇就見景逸坐在那兒,旁邊陪著一個下人。
景逸轉眼看見他倆來了,就微微一笑。
他身旁的下人走了過來,對沈勇和方一勺作揖,道,“二位,我家少爺想請兩位過去坐坐,一起喝杯茶。”
沈勇和方一勺對視了一眼,就都走了過去。
兩人對視了一眼到了桌邊,景逸站起來,請兩人坐下,道,“二位有禮,在下甄逸,二位可還記得?”
沈勇一聽,明白了,他是用他娘珍妃的珍字諧音的甄做姓,來掩蓋掉國姓的景。
沈勇點了點頭,調侃一般,“記得啊,那日被幾個小地痞勒索的公子爺麼。”
景逸有些無奈,道,“不瞞這位兄台,那日若不是兄台多管閑事,我可是真的就揍那群流氓了!
沈勇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這景逸,倒也還是個爭強好勝之人啊。
景逸看了看方一勺,笑問,“這位是少夫人吧?”
方一勺還禮,“不敢。”
“你找我們吃茶有什麼事?”沈勇直截了當問景逸。
景逸一笑,“我想和二位做個朋友。”
沈勇微微一笑,“平白無故的,閣下看起來家世顯赫,為何要與我們這種平民百姓交朋友?”
“兄台此言差矣,萍水相逢皆是緣,交朋友與身份地位本就沒有關係。”景逸想了想,接著道,“說老實話,我是因為有求於少夫人,才冒昧提出要求的,二位要是不同意,我就隻能厚著臉皮,直接求少夫人辦事了。”
沈勇覺得這景逸的確人不錯,為人還算坦誠,也沒架子,身為一個皇子能做到這樣算很難得了,就道,“好說,在下叫沈勇,這是我娘子。”
“哦。”景逸點點頭,“原來是沈兄和沈夫人,幸會。”
方一勺看了看景逸,問他,“甄公子,你想要我幫忙?”
“對的!”景逸道,“少夫人廚藝驚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想要夫人幫忙。”
“什麼不情之請”?方一勺納悶。
“沈夫人,可知道一道菜,叫翡翠煲的?”
方一勺一愣,腦袋裏了突然一閃,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來。
那時她還小,他爹已經開始教她做飯,每每她爹出門給人燒酒席或者喝得酩酊大醉的時候,她都會煮飯給她病弱的娘吃。有一次,家裏就剩下一些白菜豆腐和米了,她不知道該做什麼給他娘吃,那天又因為天氣好,她娘精神也很好,就下床,給方一勺做了份很特別的菜粥。
一勺當時吃了,覺得鮮美無比,問她娘怎麼做的,她娘將她拉到身邊,很認真地對她說了一遍做法,並且囑咐她,要時時刻刻,牢牢記住這道菜的做法,說不定,日後能救自己一命,而這道菜的名字,就叫翡翠煲。
方一勺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道,“甄公子說的那種翡翠煲,我知道。”
“當真麼?”景逸是又驚又喜,“那可真是太好了!”可他轉念一想,這翡翠煲的名字很普通,會不會是和別的菜搞混了?就又問了一聲,“請問沈夫人知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翡翠煲?”
方一勺笑了笑,道,“嗯,這個翡翠煲其實很簡單,並沒有什麼特別貴重的食材,隻是白米粥和青菜加上一些特殊的材料做成,香醇可口,是做娘親的,經常做來哄家裏孩子吃的東西。”
景逸一聽,覺得很是靠譜!他雖然沒有吃過著翡翠煲,但是據說當年給皇上煮著一鍋煲的美人是個民間女子。民間女子不可能會使用多好的食材,而且他父皇也常常念叨,好吃的東西,未必需要山珍海味鮑參翅肚,隻要用心做,白菜豆腐都是最好吃的東西,估計……應該就是這這樣吧。
“既然如此……能否請少奶奶為家父做著一道菜?”景逸問。
方一勺一愣,問,“為令尊麼?”
“嗯。”景逸點點頭,“家父年邁,曾經吃過一道翡翠煲,時時掛念,三日後是家父生辰,他什麼都不缺,隻是對當年一道翡翠煲是念念不忘,所以我想請少夫人在家父生辰的時候,為他做此菜,讓他老人家能高高興興地過個壽辰,不知道沈夫人能否幫這個忙?”
方一勺想了想,點頭,“行啊,你如此有孝心,隻是舉手之勞而已,自然是要幫忙的。”
“哦……那真是多謝沈夫人。”景逸欣喜,站起來給方一勺行禮道謝。
方一勺隻是擺擺手,示意無甚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