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千溝萬壑的枯木大門,還是那匾額上無字的酒樓。
春日午後的陽光微醺,耀著劉霄的眼睛。
還有周倉的眼睛。
二人步入酒樓,依舊如故,一場舞台,一場戲。
可惜,前日的拈花女已經不在了。難道她已經成為了這鳳舞閣的淘汰品?
劉霄扼腕歎息,他倒真的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
店中,還是那個女子,紅兒姑娘。
她緩步向劉霄走來,微笑道:“公子端的是個妙人兒,昨日裏腥風血雨,今日又是雲淡風輕。”
劉霄淡然一笑道:“累得姑娘掛念了。”
紅兒臉色飛紅,笑道:“掛念你的是我家小姐!可不是我…….小姐已經等候多時了,二位隨我上來吧。”
說著自顧自的步向樓梯。
劉霄二人也跟了上去。
二樓儒雅依舊,檀香繚繞。
牆上那篇飛白書,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劉霄所書《行露》。
一幹儒生圍坐在那副字下,嘖嘖稱奇。
劉霄笑著,跟隨紅兒邁向三樓。周倉會意的留在二樓靜坐。
這裏是鳳舞閣最神秘最神秘的地方,能來此處之人,無一不是才學出眾,當世人傑。
可是,等劉霄真正走上去,卻發現,事物往往最令人驚歎之處,便是它普通,但是卻極富盛名。
比如這鳳舞閣酒樓的三樓。
樓梯的連接處,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廊——也僅僅就是一條長廊。長廊的左右各有些盆栽,熏香宜人。
細看之下,長廊兩側有七八間隔間,與普通酒樓的包間區別不大。
可是,這區別不大往往才是最大的區別。
為什麼?
就因為鳳舞閣這三個字!
普通酒樓的包間,販夫走卒或有幾分銀錢,便可前去消費一番,選些庸脂俗粉佐以陪酒,不亦樂乎。
而這鳳舞閣的包間,以普通之境經營出了雅致,令人嘖嘖稱奇。
劉霄還在觀望,身旁卻響起了紅兒銀鈴般的聲音。
“公子,前麵右手邊包廂,名曰‘隔世’,小姐已經等候多時了。”
紅兒說罷,回身下樓,頭也不回。
劉霄輕撫鼻翼,向前走去。
一盞屏風般的門簾,隔住了劉霄,門內隱隱有絲竹之聲繚繞。
劉霄伸手推門,方一打開半點縫隙,一股幽香撲鼻而來。
如醇酒,沁人而不醉人;如春雨,靜謐而不凡俗。
劉霄清嗓道:“劉霄應邀前來,但求一見姑娘芳容。”
門簾之內琴音戛然而止,而後傳來一聲輕喚:“公子進來便可,無須如此多禮。”
劉霄隻覺得她的聲音,有些熟悉,卻又實在想不出何時聽過。
於是他拉開了門簾,徑直走了進去。
房間被一段緯紗分隔成兩半,劉霄看的模糊。緯紗的背後,有案,有琴,有酒,還有人。
“公子請坐,小女子撫琴與公子聽,如何?”
緯紗裏那人,朦朧如霧,無法看的真切。那人的語調輕柔,但是卻帶著不可抗拒的魔力。
劉霄坐下了,也不說話,沉浸在一半朦朧一般清晰的世界。
草葉女笑道:“公子為何不說話?莫非不願意聽小女子的琴?”
劉霄尷尬一笑,心中暗罵自己定力不足。
“傳聞姑娘之琴,天下無雙,今日有此機會,縱然霄乃是不通音律之人,也得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