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懂人生真諦的人,是不會愛自己的。他的人生列車往往呼隆隆地一個勁向前開,一直到了出毛病為止。我以前就是這樣一個人。碰壁以後,我就是把自己的人生比作我參加南疆鐵路修建時候天山上的盤山公路上的車,天山上開車的司機,都懂得保養自己的車,都懂得修理汽車技術,否則一旦出了故障,天山上的巨大風沙來了,就難以招架。我的人生,我就是要求自己不斷在闖一個又一個險峰後認真總結與思索,人生要把握自己,不是輕而易舉。正如作家池莉在她的《熬至滴水成珠》開頭所說,“有一種春,是無法守候的。人生的春往往與年齡沒有關係,卻隻是一種蘇醒。這樣的蘇醒,如偏僻鄉村籬笆上的野玫瑰,花朵得爛漫,意象上卻單單隻有光明、簡單、敦厚與寧靜。”也許是戈壁灘上的風沙特別有誘惑力,也許我天生就是一個苦行僧,也許我對於孟子所說的“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缺其身”特別敏感,我二次支邊新疆。其實孟子的這段話普遍意義,不一定擔當“大任”的人需要鍛煉。我這樣的小人物同樣需要反複捶打。我有七年在塔裏木河畔農一師團場,過的是吃玉米鏌鏌、扛坎土曼的軍懇生活。71年夏天參加了吐魯番到庫爾勒段內疆鐵路修建工程建設。苦不苦,當然苦,特別在天山深處冰達阪打隧道,經受高寒缺氧塌方爆炸等血與火的洗禮。但是我喜歡“有得有失”的思考。甚至有時候也喜歡換回思考。正如農二師上海知青、兵團作家劉成林說:“苦是釀造生活的發酵曲;累,是通向理想的鋪路磚。”他在《浦江兒女在天山》一書中豪邁地說:“我便立誌到新疆,畢生踏著王昌齡的足跡,伴著岑參的詩韻,順著聞捷、戈壁舟的思想路,捕捉大漠詩魂,采拮民族歌風,成為像賀敬之那樣的詩人。”劉成林畢竟實現了自己理想,成為兵團作家。像劉成林那樣,甚至比劉成林更加事業有成的人,還有魚珊玲、楊永青、倪豪梅、陸天明、李瑞年等很多很多人。我雖不才,也沒有白活,懂得很多人生哲理。總之,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我覺得我們絕大多數上海支邊青年,對這一段曆史是無怨無悔的!不存在抱怨什麼的,我們更沒有必要回避這段曆史。我的人生,是盤山的人生,大漠風韻,無怨無悔,我是上海知青的一員而感到自豪!
我逐漸體會到我們在天山深處所創造的業績是有曆史意義的,我們修建南疆鐵路,是為新疆目前能夠跨越發展的創造了一定的前提和條件,這條貫通天山南北大動脈在新疆的深遠曆史意義是無限的。我們因此有幸為她出力的鐵道兵和兵團戰士的經曆增添了傳奇色彩,生命價值意義也就顯現出來了。
我從有關的媒體的報道得知,南疆鐵路延伸到新疆的和田的確實時間是在2011年6月28日,從這一日起,烏魯木齊至和田的列車全麵貫通。據說通車的那一天,和田火車站上,花團錦簇,彩旗飄揚,是一片歡樂的海洋!但是,朋友你是否想到,當初我們兵團鐵路工程團一團最早進駐南疆工地,是在1971年的7月初,到1979年11月30鐵道兵的鋪軌團將鐵軌鋪上抵達庫爾勒,1984年8月至喀什,到2011年6月底到達和田,整個南疆鐵路建設花費時間長達40年,我們當初上海知青都已經25歲以上,如今已經是頭發花白的過了花甲之年的65歲以上的老人了。可見祖國的社會主義建設,搞重點項目建設,從資金、人力、設備、時機的籌措與等待,是多麼不容易啊!是多麼需要時間的熬煎。這裏關鍵是人們對於新疆的戰略地位重要性、發展她的緊迫性的統一認識。而且這種認識越自覺越超前,那麼新疆的發展形勢將會大好,越來越好,現在南疆鐵路的擴展的二期過程又在如火如荼進行之中。團結、勤勞、刻苦、愛國、勇敢、創新等新疆精神,正在成為新疆跨越發展的無窮動力,我曾經是新疆建設者而感到無比自豪。
對於我認識自己的盤山人生,認識我們當年建設新疆曆史意義是有所啟迪。“新疆是我的樂園,即使在苦難的歲月裏也罷。新疆是我的親人,即使人際關係受到種種扭曲也罷新疆是世界上最好的勝景之一,即使還沒有好好發展起來也罷。新疆是一首最美麗最深情的歌,新疆是一幅最絢爛最悠長的畫卷,新疆是一個充滿激情和等待、幻想和野性、天真和活力的地方。”著名作家王蒙這一段發自內心的詩一般的讚美語言,其實是說出了我們千千萬萬在新疆工作過的戰士、知青、支邊青年、幹部群眾的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