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呈鳳,我在床上輾轉反側,接近淩晨才睡著。夢裏我好像一直在控製自己續上那個未來的夢,可是我就像一個西西弗西,爬到那座大廈一定的高度又滑了下來,不斷重複。我被這個夢弄得疲憊不堪。
就在我仿佛要沉睡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把我驚醒。我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機,透過迷離的雙眼,我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是穆偉的電話。最近穆偉老是一驚一乍的,我已經無力吐槽。既然已經被他吵醒,隻能接電話了。
“太可怕了!消失的筆記本出現了!”
我從床上蹦了起來。這世界變化太快,我有點適應不過來。
在去穆偉家的路上,我的腦袋在飛速轉動。難道說消失的乘客回來了?我想打電話問呈鳳,拿起電話又猶豫了,呈鳳這種狀態還是不要打擾她了。我靈機一動,邊駕車一邊上網,然而網絡上安安靜靜的,除了各種猜測外,沒有任何最新消息——網絡比任何部門都敏感,所以可以斷定消失的乘客沒有回來,那麼為什麼穆偉會這樣說呢?我還是不要多想,待會讓穆偉揭曉謎底吧。
“我的筆記本當時有沒有在地鐵上?到底有沒有消失?你跟我說實話!”穆偉拉開門向我近乎歇斯底裏的怒吼。
我一頭霧水,喏喏地說:“你不是看過那段乘車的視頻嗎?小羅——就是其中一名男乘客,手上提的就是你的筆記本。你應該很清楚我沒騙你。”
這段視頻穆偉已看過了無數遍,每個細節每個時間節點在他腦海裏都非常清楚,不過他沉迷於推斷事件的原理,沒有留意那台拎在手上的筆記本。經我提醒,他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痛苦的拍拍腦袋,顯然已經從回憶的片段找到了筆記本的影像。
“都怪我!都怪我!我應該讓筆記本壞掉,扔掉,也不應該拿去修的。唉,現在後悔還有什麼用?”穆偉痛苦的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穆老您能告訴我嗎?”
穆偉在書房來回走動,愁容籠罩著他,眼圈很黑似乎昨晚睡得不好,眉間已經擰成了蘿卜幹,頭發花白了不少,我感覺他好像比昨天蒼老了許多。他似乎在糾結,到底該不該講。這是我從來沒見到過的穆偉,那個天生豁達、積極向上、熱愛生活的穆偉似乎與眼前這個人毫無關係。
我看在眼裏,無比內疚。盡管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起碼跟筆記本有關。假如我履行諾言,將筆記本拿給我弟弟去修,筆記本也許就不會消失,不會惹出這許多的意外來。
穆偉來回走動將近五分鍾,最後泄氣的癱坐在椅子上。我想安慰他,卻無從說起,隻好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他,等他開口說話。
他目光呆滯的看著天花板,動了動嘴唇,好像發聲失敗。咳嗽兩聲,終於成功說出聲音來:“昨天晚上我跟你分開後獨自一人回家,半路我手機信箱提醒我有新郵件。點擊查看發現是一封匿名郵件,郵件內容要我給上麵的賬號打十萬塊錢,否則將曝光一些圖片。郵件附件是一張圖片,我點開圖片,腦袋轟的一聲炸了,頓時天旋地轉……”
我張大嘴巴:“這是勒索!那是什麼照片?”
穆偉的目光從天花板上緩緩移到我的身上:“我想問你,你能保證筆記本真的消失了嗎?”
我點頭:“我能保證,昨晚呈鳳親口跟我說的。對了,昨晚她找過我。”
“你弟弟修筆記本時,你全程都在監看嗎?他有沒有恢複了筆記本裏麵的數據?”穆偉突然兩眼放光,盯著我的雙眼。
我雙眼閃爍,無棱兩可的“嗯”了一聲。
“你快撥通你弟弟的電話,我要親口跟他核實一些信息。這不僅僅對我,恐怕對地鐵失蹤案件都至關重要。”
我一慌,幾乎從椅子上摔下來。怎麼辦呢?怎麼辦呢?我以為無關緊要的一個謊言,誰知道似乎要牽涉許多內情。我是否還要用無數的謊言去掩蓋最初的謊言呢?慌亂中我拿出了手機,我的心很亂,這時告訴他真相,還是撥通電話後給聰明的弟弟一些暗示,先瞞過再說?猶豫間我已經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留言信箱的語音。
我心中一喜,又逃過一劫,可是心裏的負罪感更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