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在嗎?”
“好啦好啦!給你用就是了。人家小護士也成年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隻拜托你做好安全措施總可以了吧?”
又過了好幾分鍾,隻見屏幕上一直顯示著輸入中,仿佛修修改改了半天,大頭下定決心才傳了這段話過來。
“其實那天小護士說喝醉了,要我去餐廳接她。她一路上又哭又鬧要和我回去,我沒辦法,隻好把她先帶回家,讓她躺在我床上,我跑去睡沙發。
“半夜她擠到我身邊,我再也不能裝睡,隻好摟住隻穿著內衣的小護士,和她說……
“說我不舉。”我看到這裏,一口咖啡差點噴出去。
“……你至於嗎?幹脆就吃了算了。”我歎了一口氣回複他。
“你以為我不想?”大頭飛快地傳來這一行,“你以為我不想喜歡別人?你以為我想一個換一個?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不是把這一輩子的感情都用光了,現在都隻是敷衍;而我最討厭敷衍,什麼都沒做就已經像對不起人家。
“你說,我還有沒有愛剩下,會不會有再喜歡別人的一天?”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基於道義,我這樣告訴他:“當然會,你會再愛得轟轟烈烈,風雲變色,讓我以你為主角,寫出一百篇故事。”
“一點可信度都沒有,”仿佛能看到大頭的表情,他的字裏行間都在苦笑,“早就和你說過了,我最討厭敷衍。”
敷衍是什麼,敷衍是一個台階,一個麵子,讓對方下台,因為你還有一點在乎他的感覺,但是又沒有在乎到願意為他改變自己的意願。於是你說了一個禁不起推敲的謊,連仔細雕琢的功夫都懶得花。
但,雖然有點粗糙,這也是一種溫柔,不是嗎?
我想到了一個春天與一個冬天之前,氣憤又傷心的大頭握著手機問我,為什麼他的前妻明明就是交了新男友,卻不肯老實告訴他?
“那晚你說你不舉,小護士相信了嗎?”我問。
“我隻是怕她傷心,不在乎她相不相信。”大頭很瀟灑地回答。
那就對了。當時我說不出口的,現在你都知道了。
她隻是怕你傷心,不是要你相信。
知道回不去了也好;這樣你就能義無反顧地,向前走。
最酷的朋友
一間空屋不成家,你在的地方才是。你背井離鄉,萬般身不由己,我無處安身,從此顛沛流離。
1
瑪吉是我的好朋友,姓張。讀書的時候要取英文名字,她毫不考慮,毅然決然地對老師說:“我要叫Maggie,和張曼玉一樣。”
這句話引起哄堂大笑,據她所說,大家會如此激動,是因為她和張曼玉女神有兩點驚人的相似之處。
女的,活的。
那真是相當雷同。
瑪吉的身材豐滿,幾頓吃多了就會偏到胖的那一邊,但她本人並不介意,且以美食家自居,認為人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吃。當她對自己英文名字的來源津津樂道時,身材比她大一號的員工肥肥在旁邊頻頻冷笑道:“無恥,如果你是張曼玉,老娘就叫碧昂絲!”
我覺得這些女神都會生氣的。
瑪吉和我住在不同的城市,生活原本毫無交集,我們會變成好朋友,是因為流浪貓狗的緣故。有次我號召捐款,她開著一間小公司,用老板的淫威沒收了一堆少女買零食的錢,理由是行善要與減肥並重。她把錢增加十倍,成為一筆小巨款,流浪動物之家收到後嚇呆了,問我捐款人是誰,轉賬的時候是不是多打了一個零。
我們是這樣認識的。
現在很多女生都愛說自己是女漢子,可她們一定沒有見過瑪吉。我想她是我女性朋友裏唯一不刮腿毛與腋毛的人,從不化保養,衣服顏色隻有黑、淺灰與深灰。路見不平一聲吼,能把公交車上不讓位子的大叔罵得抱頭鼠竄。看見流浪動物受苦,心卻又像一塊嫩豆腐,輕輕一碰就碎成渣,隨時隨地能哭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