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沉默了一會兒。
怕他再問些什麼,我故意向前走了兩步,還假裝一臉的無所謂。
崔林不時將臉轉向我。
我能聽到他腦袋轉動的聲響。
因為他是個愛笑愛鬧愛動的人,無論身體哪個部位轉動,整個身體都要跟著抖一抖。
“你錯了!學習那麼好,別人不喜歡,是因為嫉妒你。而且你那麼厲害,有許多人喜歡你,隻是不敢說,就像我。”崔林又巧妙地打開了話匣子。
“是嗎?我從未想過。也許是我太傻,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但這兩天經曆的事情都在告訴我,我是個不受歡迎的人。”恐懼和無助讓我哆嗦起來,哭得像個淚人兒。
“就為了你那個皮影兒故事嗎?”崔林撇了撇嘴。
“那不是故事!”我又生氣地喊道。
“好吧,不是故事,不是故事--是吧!那你有什麼證據?”
“今天上午,我就是為了這個才曠課的。”我神秘地說,滿心得意,心想為了得到可靠的證據,曠半天的課,也是值得的。
“什麼證據?”
“我將它們的罪證,都錄下來了!”
“錄下來啦?”
“錄下來了!”
崔林一臉吃驚,又問了我好幾遍。
我就認認真真地回答他。
“那我一定要看看,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你會看到的。”
我伸出手,和崔林握了握拳頭,重歸於好。
“你確定--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琳琳真可氣,她可不是這麼說的。她說你受了很大的刺激,看到了許多不該看到的東西。還說你被嚇壞了,做了許多瘋事呢!”
我的嘴唇又哆嗦起來,想將心裏的一萬個我沒有,我沒有,說出來,卻嗑巴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隻有任眼淚又嘩嘩地流下來。
崔林又是一臉吃驚,因為他從未見過我哭。
我也從不當著誰的麵掉眼淚。
“怎麼了?你可是少有煩心事。咱們同桌四年,即使弄丟你的作業本,也沒有哭過鼻子。”崔林推了我一下,“到底麼啦?”
“有很多煩心事兒。”我擦掉眼淚,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看來琳琳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啦!不過也不用擔心,總會想到好對策。真奇怪--”崔林的嘴裏咕咕噥噥,不知又神遊到哪兒去了。
許久,他才轉過臉,嚴肅地看著我,“說說這個經過!”
這個怪崔林,一直在嘲笑我,現在卻認真起來。
倒讓我不知道該從哪兒講起。
“嗯!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但聽一聽總該沒有關係,說吧。”崔林又提醒了我一遍。
他嚴肅地繃著臉,望著我。
那怪模樣,真想讓我給他兩下子。
“小皮影兒陷害我去看心理醫生。我以為叫來表姐,就可以證明我是清白的,沒有撒謊。可它們居然敢出現在表姐麵前,而她竟然說什麼也沒看見。她明明一切都看到了。”
“她與皮影兒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崔林皺著眉頭快速地問道。
“她隻有在六歲的時候,經常住在爺爺家。”我咕噥著,突然大喊,“她六歲的時候,在爺爺家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就再也不去了。如果這一次,不是為了冰箱裏的零食,她是不會來的。”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她會與小皮影兒有什麼關係?”崔林一臉不解。
“我也不知道!”我搖搖頭。
崔林想了一會兒,用起了他的崔氏邏輯思維,“你表姐六歲時生過病?之後就再也不敢來爺爺家?”
我望著他嚴肅的臉,點點頭。
“爺爺家沒有狗?”
“沒有狗!”
“也沒有值得害怕的動物?”
“也沒有害怕的動物。”
“更沒有擺設佛堂,或是西方的宗教聖龕?像這些嚴肅的擺設,尤其是聖像身後的暗紅色小燈,聖像嚴肅的臉。爺爺每天認真地膜拜、打掃、擺供果,對於一個不懂宗教的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來說,確實有點兒嚇人。”
我佩服崔林的嚴謹,但爺爺家並沒有這些,就趕快搖搖頭。
崔林已經忘了自己在罰站,飛快地在我身邊繞來繞去。
繞得我頭暈眼花。
他又將石像般嚴肅的臉轉向我,“經常聽你說,爺爺很嚴肅,可嚴肅並不代表不慈愛。他無論對你,還是表姐,都舍得買零食。去公園、遊樂場遊玩,更喜歡領著你們放風箏。尤其疼愛你那個嘴甜的表姐琳琳。所以,你表姐,也不會怕你爺爺!”
我更加佩服崔林的分析。
心裏雖然酸溜溜的,卻不得不承認,非常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