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就出在,你表姐六歲生病那年,她生的什麼病?”崔林問道。
“好像是很嚴重的病。在生病時,一直在喊什麼小人兒,小人兒。”我說著,忽然跳起來。
她會不會在說小皮影兒呢?
小皮影兒在去廚房偷東西,或是到書房、客廳辦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時,被表姐發現。
表姐受到驚嚇,就生了一場大病。
之後,就再也不敢去爺爺家了?
我慷慨激昂地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和崔林不謀而合。
但緊接著,又有新的疑問。
表姐為什麼害怕小皮影兒?
六歲的孩子說懂事也懂事,說不懂事也不懂事。
也許,她並不懂得一個花花綠綠的皮影兒的可怕。
是小皮影兒對她做了什麼手腳,令她害怕?
還是表姐受到爺爺的威脅?
崔林的腳步更快了。我身邊帶起一陣一陣的風。
他將激動得蒼白的臉轉向我。
“你在爺爺家住了幾年?”
“兩年!”
“在這兩年的時間裏,你都沒見過小皮影兒?”崔林的眼球裏,似乎正一步步演譯小皮影兒犯罪的經過。
我突然不覺得孤立無援了,心中的希望,又騰騰地燃燒起來。
這種振奮,讓我的頭腦,也突然變得異常清晰。
“沒有,一次也沒有見過。”
“你上次對我說過,很渴望見到爺爺的老木箱中,到底是什麼情景。因為你懷疑那裏麵住有精靈?”
我使勁兒點點頭,“那箱子好像總在動!”
“爺爺讓你見過嗎?”
“沒有,從來都沒有。隻有一次偷偷地見過。”我把上次,見到爺爺與爸爸擺弄小人兒的經過,細致入微地告訴了崔林。
崔林將瘦得關節突出的手指,插進蓬鬆的頭發中,直直地盯著身旁,梧桐樹上的樹疥說道,“他們不讓你看的小人,你看清了嗎?”
“燈光太暗,沒看清楚。”我搖搖頭。
“你爺爺當它們是寶貝,而且還要為它們洗澡?”
我又點點頭,等崔林再分析下去。
“就現在聽到的線索,可能性,有兩個。第一,你表姐琳琳六歲時,沒有看到什麼,她沒有撒謊。第二,琳琳六歲時,確實看到了嚇人的東西,而且受到它們的嚴重威脅,不準說出去。”
“而最重要的是,她也受到你爺爺的威脅或者哄騙。爺爺一直知道小皮影兒,或者隨便什麼你看到的嚇人東西。他有意要隱瞞起來,也警告過小皮影兒,要它們不要再出現。所以,在爺爺家的兩年裏,你一直也沒有見過小皮影兒。最重要的是,他故意不讓你見到。你無論在房間的哪個角落裏,都要有爺爺陪伴。他嚴嚴實實地守著你,很怕你揭開這個秘密。所以,你就一直沒有看到。尤其是他的老木箱,他永遠也不會讓你看上一眼,裏麵的情況。”
我驚訝地張大嘴巴。沒有發現,崔林的邏輯推理竟然這麼清晰。
“這麼說,爺爺一直知道有小皮影兒的存在。他和表姐合起夥來,欺騙我啦?可他為什麼又讓我去看心理醫生呢?”我有點兒生氣地喊道。
“有誰會讓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還是將你這兩天的遭遇,再說一遍。也許還能找到線索。”崔林不緊不慢地說。
“大前天晚上,我跟表姐吵架,引來了爺爺。爺爺打了我的屁股,還責罵了我。正在表姐一臉得意的時候,小皮影兒出現了。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踢我腿的小拐子。它在爺爺身後衝我揮拳頭,表姐也看到了,還藏了起來。”
“聽到我的警告,爺爺回頭的刹那,小皮影兒已經消失了。”我說道。
“仔細回憶,當初有什麼被落下的細節!”崔林提醒道。
我閉上眼睛。
像看電影似地,讓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每一個動作,都細細地回映一遍。
“想起來了,爺爺當時的眼睛是驚慌的,還追到走廊裏看了,嘴裏咕噥著什麼--”我邊想邊說。
可並沒有想起來,爺爺都咕噥了什麼。
“琳琳的表情呢?她做了什麼?”崔林問道。
“她發抖了,抖得厲害。還一個勁兒地看爺爺。”我喊道,腦袋一下子熱起來,“而爺爺當初,一個勁兒地給她使眼色,要她不要說話。之後,他們眾口一詞,說我的眼睛花了。爺爺就回到臥室裏,我還聽到了開箱子的聲音。不過他的門是鎖上的,我並不知道他都看到了什麼,或是他都幹了些什麼。”
“晚上睡覺時,我跟表姐因為互相數落對方,又打起來了。正打得難解難分,門開了,就是我臥室的門,探進來一個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