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周圍,幼蟲收集絨毛,並把這些毛切成長短不一的小段。它用大顎安置這些毛段,用額頭敲擊,用臀部的轉動來擠壓。如果不進行其他加工,這些東西仍然會是個易崩塌的空殼,幼蟲得持續不斷地修飾。然而,這種昆蟲製作床墊者,也精通藍刺頭上的同胞持有的獨特技藝,在它腸子的末端也有座水泥廠。
在玻璃試管裏,如果我用一片本地朝鮮薊喂養這隻幼蟲,就會看見它時不時地把身體蜷縮成環圈,用牙齒收集尾部供給的微白色的有限液滴。這種膠質物立刻到處分散開來,如果不這樣,它會很快就凝固起來。絨毛段就這樣互相黏合起來了。
這座建築物在花托的小洞裏完成後,形狀就像是一種鑲嵌的小塔,在那兒,幼蟲吸取一部分食物。在上麵和旁側,沒有受到損壞的濃密長毛成為屏障。小塔的外麵是一座粗糙的絨毛建築物,內部被精細地弄得很光滑,到處都塗抹著腸膠。這種物質已經變得像漆一樣發亮,淡紅色。城堡大概有 1 厘米高。
臨近 8 月底,多數熊背菊花象幼蟲狀態都完好,很多甚至是弄破了住所的屋頂,它們還把喙伸向空中打探情況,尋找離去的時機。這時,在枯萎的莖上,刺菜薊的球冠已經完全幹枯。我過去剝去它的鱗片,用剪刀盡量剪除它的皮毛。剝光的球冠模樣很奇怪,好像凸起的刷子,到處被洞孔穿透。這些洞孔可插進一般粗細的鉛筆。帶毛的殘渣鑲嵌在一堵紅褐色的牆上,構成洞孔的隔牆。每個洞孔是一隻熊背菊花象成蟲的臥室。不仔細看,人們還會以為是某種胡蜂窩的巢脾呢。
最後,讓我們來看看第四個試驗對象吧。撒斑菊花象,身材小於前三種,服裝更加簡樸,黑底上散布著帶赭石色的黃斑。這種菊花象最豪華的居所是一種令人生畏的植物。植物學家給這個植物取了個耐人尋味的名稱,叫做凶惡的薊草。在普羅旺斯的地中海常綠矮灌木的植物區係中,沒有一種植物的麵貌可以像這種薊草那樣如此令人生畏。
到了 8 月,這種植物會豎起它那龐大的白色玫瑰形絨球,粗壯的莖稈高出海藍色的薰衣草,薊草的根葉緊貼著地麵,鋪展成圓形花飾,被撕裂成兩根狹長的帶子,很容易使人想到烤幹的魚的骨骼。這些狹長的帶子裂開,被分為了兩半兒,一半兒朝上,一半兒朝下,好像要從各個方向恐嚇過路的人似的。整株薊草是個由刺、釘子、比針更加鋒利的蜇針等一組武器組成的飾物。就像個武庫。
薊草全副武裝有什麼用處呢?它立在普通植物之間,往往會凸顯鄰近植物的優雅,而且還顯得格外突出。雖然這是個不和諧的標記,但它的尖刻卻有助於整體的和諧。高傲的薊草在百裏香和薰衣草中的確顯出華美。
有人會認為,這一組武器組成的飾物是一種防禦體係。但凶惡的薊草這樣豎立起來有什麼要防禦呢?保護它的種子嗎?我懷疑金翅鳥是否敢於在這可怕的武庫上站立去采集飛廉的種子。我猜想,如果它在那兒會被刺穿的。真是不可思議,一隻小小的象蟲竟然會幹鳥不敢幹的事,而且幹得還很好。象蟲在白色的玫瑰絨球上產卵,摧毀處於萌芽狀態的凶惡植物。如果不剪除這種植物,那它就會禍害農業。
7 月初,我采摘了一根鮮花盛開的薊草莖梢,把它養在盛滿水的瓶子裏。在這根脾氣倔強、不易接近的莖梢上,我讓 12 隻象蟲住在上麵,然後用金屬網鍾形罩把它罩住。象蟲交尾後,產卵蟲很快下到了花和冠毛裏。過了半個月,每個頭狀花序都養育了 1 ~ 4 隻已充分發育的幼蟲,撒斑菊花象的情況很正常,在薊草的球冠幹枯之前,一切都結束了。9月還沒有過去,這種昆蟲就已經具有成蟲的形態了。不過,在這個時期,也還會剩下一些蛹甚至是幼蟲這樣的落後者。
蛹室的建築設計與朝鮮薊上的菊花象的設計一樣,都是在盒子上挖一個小屋,建築形式差不多都一樣,工作方法也一樣。在幼蟲周圍,堆積一堆毛形成的莫列頓雙麵起絨呢,絨呢被像漆那樣的腸液固定起來。
這堆毛來自種子冠毛和花托濃毛。在這床柔軟的棉絮褥子外麵,展列出一個排泄物細粒圍圈,就好像是一個柵欄。可能象蟲認為,不宜隻利用它的消化殘渣,還有更好的東西由它所支配使用。它同其他菊花象一樣,知道把非常肮髒的陰溝建成製作黏膠和油漆的寶貴作坊。
冬天的營地是這個墊得很軟的小屋嗎?根本不是。在 1 月份,我檢查枯萎的薊草球冠,沒有在任何一個球冠上找到一隻象蟲類昆蟲。冬天,象蟲居民已經搬遷。由此,我看到了主要的原因。
薊草現在枯萎了、光禿了,成了一堆炭灰色的廢墟,但依然挺拔直立,依然能抵禦北風,因為它非常堅強硬朗、根植牢固。然而它的那些衰老的頭狀花序卻破裂開,聽任它們包藏的東西遭受酷劣氣候的折磨摧殘。花托濃密的毛因吸收了雨水而鼓脹起來,好似海綿,能持久地保持濕潤。關於刺草薊和朝鮮薊的情況,應該談得和這差不多。
用飛廉的複葉築的防禦工事已經沒有了,它們成了座沒有遮蓋的寬大的破爛房子,任憑潮濕和寒冷的侵襲。凶惡的薊草的白色絨球和朝鮮薊的蔚藍色絨球,在晴美的季節是座美麗的別墅,在冬天卻成了滲水的、發黴的住所,已經不能居住了。我們要謹慎小心這個卑微者,勸告業主預防房屋的破敗,勸告業主搬遷。忠告被聽取了,暴雨和嚴寒也即將來臨,這兩種菊花象怎樣離開它們的出生地去別處尋找冬季宿營地,對此,我真的不怎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