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春天的楊樹葉被製作成葉卷的時候,另一種衣著華美的象蟲也把葡萄葉製作成雪茄。它稍微肥胖一些,呈金黃色,如果身材更好一些,會在昆蟲學的珠寶首飾蟲中享有盛譽。
為了吸引人們的視線,它的技藝會比它身體的亮麗光澤更吸引人,但這種技藝惹起了葡萄種植者的怨恨,葡萄種植者嫉妒它的天賦。農民了解它,給它起了一個特殊的名字,這個名字很少給予小蟲子的社會。
在農村,關於植物的詞彙十分豐富,但關於昆蟲的詞彙卻很少。普羅旺斯的慣用語中,一兩打由於其概括性、籠統性而混亂不堪的單詞就是全部昆蟲學的專業詞彙。但在植物方麵,普羅旺斯語的詞彙卻非常豐富,很富於表現力。有時一個詞表示的隻是一種野草,而這種植物或許隻有植物學家才知道。
種地的人首先要了解植物這個偉大的乳母。對他們來說,其餘的都無足輕重。華美的首飾、奇特的習性和本能的奇異,這一切對他都無關緊要。但是,碰他的葡萄樹,吃別人的草,這就是滔天的罪惡。快給它取一個名字吧,快在為非作歹之徒的脖子上套一個鐵項圈吧。
為了一個特別的詞,這一次普羅旺斯的農民花費了很大的精力,他們為這個卷製雪茄的蟲子取名為啄溝蟲。學者的詞和農村的詞是不謀而合的。葡萄樹象就是啄溝蟲,兩者都暗含這種昆蟲有個長喙。但是,農民的詞簡單明確,同科學名詞相比更確切。後者將開發的樹種強製性地補充出來,這反而讓我糊塗了,我始終沒有弄清楚,為什麼把在葡萄樹上卷製雪茄的蟲子稱為樺樹象。如果的確有開發樺樹的象蟲類昆蟲,同葡萄樹象也不是同一種昆蟲。這兩種樹的樹葉的形狀、寬度都迥然不同,不適合一個昆蟲工人使用。
在放大鏡下描繪昆蟲的形態和製定它們的身份文書之前,在給予被你們用木樁刑處死的蟲子以姓和名之前,那些昆蟲的體貌特征的記錄者應該了解一下它們的生活方式。你們這樣做就會看得更加清楚,就會避免犯令人憎惡的錯誤,就會讓初學者果斷地在樺樹象蟲身上貼上葡萄樹象的標簽。人們情願原諒難聽的音節和輔音的呱呱聲響,卻會拒絕接受歪曲事實的名稱,可能還會為此大動肝火。
在工作時,葡萄樹象會以青楊綠卷象為榜樣。葡萄葉首先在葉柄被啄,這樣讓樹汁停止流動,使樹葉變得柔軟。卷折從樹葉的一個角開始,樹葉的背光麵呈棉絮狀,有粗大的葉脈朝著外麵;趨光麵碧綠光滑,朝著裏麵。
但是,葡萄葉不僅寬大,葉脈較深,而且彎彎曲曲、起伏不定,不可能從一個葉角順順利利地卷折到它的對角,這時要卷一些不規則的褶子,褶子多次改變卷折的方向,使得外邊時而是棉絮狀的,時而是綠色的,好像是象蟲隨興卷折出來的,感覺到雜亂無章。
形狀規則而窄小的楊樹葉,可以卷出漂亮的葉卷。葡萄樹葉寬闊、笨重、輪廓不規則,隻能卷出難看的雪茄,一個不規整的包裹。這並不是施工者缺乏才能,而是製作葉卷時有更大的困難。在力學上,象蟲在葡萄葉上的技術與對付楊樹葉的一模一樣,即 3 隻爪子在葉片上,3 隻爪子在褶子的邊緣。啄溝蟲也是一邊爪子作支撐,在另一邊用力。
跟製作雪茄的青楊綠卷象一樣,葡萄樹象也後退著幹活兒,隻要眼皮下或許有剛卷好的褶子還不牢固,需要立刻修整,象蟲就會耐心地修葺。葡萄樹象像青楊綠卷象一樣,用喙施加壓力,把最後一層的葉緣細齒加固。這兒沒有樹葉邊緣滲出的私膠,但有棉絮狀的廢毛,這些廢毛互相糾纏,把葉邊粘緊。從總體上看,這兩種象蟲粘連方法的實質是一樣的。
象蟲家族的有些習性在葡萄樹象這兒並沒有改變。當葡萄樹象母親耐心地卷它的螺旋卷時,同一張樹葉上,葡萄樹象父親也在附近觀看它幹活兒。然後它匆匆忙忙地跑過來,誌願充當助手,用它的鐵鉤鉤打打下手。它不是個勤勞苦幹的助手,打下手隻是調戲雌葡萄樹象的借口。它賴在那兒不離開,直到達到自己的目的。最後,它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在葉卷製作完畢以前,我們將會看見葡萄樹象父親懷著同樣的意圖多次返回,但很少受到冷遇。不必進一步詳談這些沒完沒了的交尾,因為在昆蟲生理學上,這是最棘手的問題之一,這一情況與傳統資料所記載的相悖。蠶蛾母親的幾百個卵,蜜蜂母親的 3 萬多個卵,在打上標記這件事,這兩種昆蟲的父親隻直接參與一次,而象蟲科昆蟲卻差不多要求對每個卵都參與。為了讓有權發表意見的人去研究它,這裏我就暫且放下這個問題。
讓我們攤開一個新近製作的卷葉。裏麵的卵就像精美的琥珀珠子,一個個分散在螺旋卷的不同部位。一般有 5 ~ 8 個。參加宴會的象蟲賓客數不勝數,在楊樹和葡萄樹葉卷上都是這樣。由此可以肯定,這些昆蟲節衣縮食,過著十分簡樸的生活。
這兩種卷樹葉的昆蟲孵卵都很迅速,5 ~ 6 天後就孵出了小蟲。學會飼育幼蟲,對觀察者來說似乎有一定的困難。由於這些困難沒有什麼預示,就會使人感到更加厭煩。其實,繼續下麵的試驗一點兒也不麻煩和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