鋸角葉甲幼蟲的方法違背常理:把裏襯充當材料,把裏麵的東西移到外麵。當這隻幼蟲感到需要時,就一步步地刮拭內壁,除掉內壁的表層。用腸子產生的一點膠黏劑將這種炭渣調製成有彈性的稀糊,然後塗敷在外殼表麵上,直到末端。這隻幼蟲的背部柔軟靈活,不需要耗費多大力氣,也不必遷移,就可以達到外殼的末端。
蝸居的巨大改變是有計劃地進行的,並且為裝飾的滾邊預留了對稱的位置。通過材料從內到外的逐步轉移,蝸居的容積增加了。這種擴大居室的辦法非常謹慎周密,沒有任何東西被破壞,也沒有東西被浪費,甚至連幼蟲的破衣服也是如此。這些衣服作為拱心石嵌進大廈的屋頂。
如果不添加新的材料,很明顯,壇子的厚度就會變薄。為了擴大空間,壇子要經常翻新,於是變得過分單薄,遲早會喪失牢固性。鋸角葉甲幼蟲很清楚這一點。它的麵前有足夠的泥土,後倉庫裏備有膠黏劑。製作黏膠的工廠也不停工,什麼也不會妨礙它隨心所欲地加厚它的衣服,把認為適當的材料添加到從內壁刮下的碎屑中。
鋸角葉甲幼蟲衣服穿得合身得體,不寬鬆,也不緊窄。當嚴冬來臨之際,幼蟲用同樣的方式把泥土和含糞的稀糊製成蓋子,成為關閉陶器的大門。身體變態的時刻即將來臨,這時它轉過身子,頭朝壇子底部,尾部朝著進口。以後,壇口將不再打開。到了 4、5 月,它變為成蟲後,當聖櫟樹覆蓋著柔嫩的細枝杈時,它便打破陶器的後端,從壇子裏走出來。接下來,在樹葉上,在陽光和煦的早晨,它度過了狂歡大喜的日子。
鋸角葉甲的壇子製作得相當精巧細致,對於幼蟲怎樣加長和擴大它,我非常清楚。我不知道它用什麼方式開始。如果沒有模具,它怎樣才能把稀糊變成整齊的杯盤呢?我們的昆蟲陶瓷工有車床、支撐工件轉動的花盤和確定外形的工具。它,特殊的昆蟲陶瓷工,將在沒有工具、沒有指導的情況下工作嗎?在我看來,這些困難很難克服。我知道昆蟲在技藝方麵有很多了不起的地方。然而,我們應該承認它的壇子是以微不足道的東西為基礎製成的,在此之前,我們應看看剛剛出生的藝匠是怎樣幹活兒的。或許母親遺傳給了它本領;也許秘密就藏在卵裏。讓我來飼育這隻昆蟲,收集它的卵。這樣它在製作陶瓷製品時就會告訴我們它的秘密。
在一些金屬鍾形網罩下,我飼養了 3 種鋸角葉甲:長腳鋸角葉甲、四點鋸角葉甲、塔克西科內鋸角葉甲,這幾種鋸角葉甲經常在綠色的橡樹上出現。鍾形罩下有沙土層和盛滿水的小瓶,瓶子裏浸泡著聖櫟的嫩枝,這些嫩枝隻要一枯萎就馬上更換。
我用酷似鋸角葉甲的隱頭蟲建立第二個昆蟲園。園裏收養的試驗對象是聖櫟隱頭兩點隱頭蟲,還有衣著華麗的金色隱頭長腳鋸角葉甲,前兩種我用聖櫟的細枝杈飼養,後一種我用矢車菊的頭狀花序飼養,矢車菊是這種活首飾似的蟲子最喜愛的食物。
這些囚犯沒有特殊的習性。早上,它們十分安靜。前 5 種吃橡樹葉,第 6 種吃矢車菊花。陽光強烈後,它們從樹叢下到金屬網上,再從金屬網飛到樹叢上。它們顯得非常躁動不安,在鍾形罩的高處遊逛。
它們時刻成對出入,它們彼此挑逗調情,卻不打算交歡做愛,然後分離,毫無依依不舍之情。分離後到別處再重新開始。生活是甜蜜的。一些雄蟲堅持要留下來。它們爬到求愛對象的背上,但後者卻低下頭,似乎對情欲的爆發無動於衷。求愛者用猛烈的、粗暴的、斷斷續續的動作搖動意中人。就這樣,它點燃了熱戀者的欲火,獲得了愛人的芳心。
通過一對鋸角葉甲的姿勢,能夠讓我們了解鋸角葉甲所特有的器官的用途。很多種鋸角葉甲雄蟲的前爪長得異常。這些稀奇古怪的臂膀,長著與身體不相稱的怪鉤,有什麼好處呢?蟈蟈和蝗蟲延長了它們的後肢,把它們的後肢當成利於跳躍的杠杆。可是鋸角葉甲卻不是這樣,它增長了前肢。在身體移動時,過長的前肢不起任何作用。在休息或者行進時,這種昆蟲甚至險被這些奇怪的高蹺阻礙,它很笨拙,把這些前肢彎成肘狀,收攏,不知如何處理。
但是,讓我們看看它們交尾吧。荒謬怪誕的東西將變得合情合理。
一對鋸角葉甲把自己擺成字母 T 的形狀。雄蟲幾乎垂直地站立著,像一根筆直的樹枝;雌蟲像一根被推翻的軸。為了讓這個姿勢穩定,雄蟲向前伸出它的長鉤,抓住雌蟲的肩膀或前胸,甚至頭部,來支撐自己的身體。
對於鋸角葉甲成蟲來說,這個時候是它一生中唯一具有重要意義的時刻,有了長臂和長手的幫助的確很愉快,正如專業詞彙所談到的長手鋸角葉甲、長腳鋸角葉甲。雖然塔克西科內鋸角葉甲、六斑鋸角葉甲等很多昆蟲從名稱上看不出它們的秘密,但是它們都會使用同樣的平衡方式,即讓前肢過分增長。橫向交尾的姿勢的確困難,難道這就是把長鉤伸到一段距離之外的原因嗎?別過分肯定太早,因為四點鋸角葉甲會向我們正式否定這一切。
這種鋸角葉甲雄蟲的前爪不大,不像同類那樣與正常的尺寸不相符合。它也同其他蟲子一樣用歪斜的姿勢,並且輕而易舉地達到了自己的目標。它們隻不過改變了摟抱姿勢罷了。不同的隱頭昆蟲也應該是這樣的。任何事情都會出現特殊情況和特殊辦法,然而,這些特殊的辦法隻有一部分的昆蟲熟知,而其他的昆蟲則不知道其中的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