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撥開迷霧(3 / 3)

“哪個地方沒去呢?”華劍問。

“長城。”衣洋答。

“為什麼不先去長城呢?”華劍不理解。

“在課本上就了解到了長城的巍峨,長城的悠久曆史,還有勞動人民的勤勞,這些都深深地打動了我,我敬仰它,我希望自己在完成所有遊覽北京的計劃時,最後一站去瞻仰長城,因為心懷敬重,我才把它放到了最後。”

“正相反,學長,我希望第一站就遊覽長城。”華劍此刻稱呼衣洋為學長,她覺得他們之間是很純粹的學友,一種親近感也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行啊,支持。如果時間允許,我爭取陪學妹一起去。”衣洋熱情地說。

“先謝謝學長!一言為定。對了,到時候怎麼找你?”華劍問。

“到刑偵係一問,就知道我了。”衣洋說。

“我也是刑偵係的。真巧。”華劍說著,笑了起來。

“無巧不成書嘛!”衣洋也笑。

初到北京,就結識了衣洋,讓華劍很快樂。衣洋的熱情,驅散了華劍離家的孤獨。她不僅計劃著畢業前遊遍北京,還要給自己製定了一份學習計劃,她希望自己不虛度四年的大好時光,要學到真的本領,畢業後當一名出色的女偵查員。

時間過得很快,入校一個月了。

因為跟衣洋在一個係裏讀書,雖然相差了一個年級,華劍偶爾還是會遇上衣洋。她在心裏一直感激衣洋對她的關心,如果沒有衣洋的幫忙,她不會很快就辦完各種入學手續。

華劍始終沒有忘記自己跟衣洋的約定,他們一起去登長城。

找衣洋很容易,華劍後來才知道,衣洋是係裏的文藝部長。整個刑偵係,包括全校的學生,很少有不認識衣洋的。在新生入學後的一個聯歡晚會上,衣洋的演唱贏得了滿場的掌聲。

雖然公安院校的女學生寥若晨星,但是,那些能夠考上公安院校的女生相貌和才智都很出眾,華劍更是當中的佼佼者。從小到大,華劍經常在內心裏覺得自傲的一件事,就是自己能夠幸運地成為華龍和高敏的女兒。父母的身高和容貌,給了她自信的資本,自己的聰明和厚道,更是許多女孩子不具備的先天因素。雖然華劍從來沒表現出來這種優越,但是內心裏她還是很欣慰的。即使小的時候,讓賈小二和段曉妮欺負過,但這種壓迫並沒讓她消沉,反而在內心裏激起一種強烈的意識,那就是憑借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

聽過衣洋的演唱,華劍仍然餘韻未盡。就在這時,舞會開始了。

華劍有些癡迷,沒注意到節目主持人已經宣布舞會開始。當俱樂部裏響起悠揚的舞曲時,衣洋已經站在了華劍的麵前。

“我不會跳舞。真的。”華劍有些忐忑。

“誰都不是生來就會跳舞的,我教你。”衣洋拉起了華劍的一隻手,又將華劍的另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對華劍說:“我帶著你跳,慢慢來。”

在《友誼地久天長》的樂曲中,衣洋帶著華劍慢慢地滑向了舞池。

一邊和衣洋跳舞,華劍一邊疑惑:衣洋的舞跳得很好,在哪裏學的呢?

華劍雖然落落大方,但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一名男生跳舞還是第一次,難免有些羞澀。不過,衣洋也驚歎華劍的領悟力,隻跳過了兩支曲子,衣洋帶著華劍再跳第三支曲子的時候,華劍已經跟衣洋配合得很好了。

場外的觀眾中有人說:“今天衣洋怎麼了?舞伴一直都沒換。”

“不清楚,看起來這個小學妹把他給迷住了。”

“不會吧,衣洋可是刀槍不入的。來學校這麼久,都沒見他跟女同學約會過。”

“這就是緣分吧,人家沒約會,就說明緣分沒到,現在到了,跳舞的時候就不換舞伴了。”

同學們的議論聲淹沒在了舞曲裏,華劍和衣洋都沒聽到。但是,同學們猜測得沒錯,衣洋對華劍確實很有好感。他喜歡華劍的開朗大方,當然也不排除華劍外貌上的優勢。

舞會過後,再見到衣洋的時候,華劍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發現自己見到衣洋的時候不知道說什麼,而當自己的眼睛在校園裏見不到衣洋的時候,卻又感覺心裏有些發空。難道自己愛上了衣洋?

衣洋終於找機會約華劍去長城了。當他們登上慕田峪長城的時候,從最高處俯瞰,遠處的山巒透著綠意,隨著長城的蜿蜒,像一條綠意的長龍曲折向前。腳下的青灰色磚石,仿佛鑲刻著曆史的印痕。華劍在一處烽火台旁讓衣洋給她照了一張相。衣洋說:“小劍,給我也照一張。”

“你說什麼?你管我叫小劍?那可是我爸媽的專利。”華劍一邊接過衣洋遞過來的相機一邊說。

“你是學妹,叫你小劍沒錯。”衣洋也站在了剛才華劍照相的地方。

“那我叫你大洋。”華劍“哢”地按響了快門。

“好,這個稱呼比較大氣。我喜歡。”衣洋的眼睛迎著陽光,一笑,故意把眼睛眯了起來。

“很美吧?”華劍笑,轉身跑下了台階。

“你慢點跑,別摔倒了。”衣洋在後麵囑咐。

“以為我是小孩子啊!”華劍一口氣跑出去很遠。

當衣洋追上華劍的時候,華劍已經來到了長城腳下的一個商店裏。

“我買一件背心,留作紀念。”華劍掏出錢來。

“還是我送你吧!”衣洋說。

“我不能收別人的禮物。”華劍堅持自己買。

“我是別人嗎?給哥一個機會,表達一下心意。”衣洋故意板著臉說。

“好,那就你買。我要那件。”華劍擠到櫃台前,伸手指著那件白色的帶有圖案的背心。

“‘我登上了長城’,這幾個字印得好,我喜歡。我也買一件。”

衣洋去交錢,華劍又看了看其他圖案的背心,旁邊的一個外國小夥子買了十幾件背心,華劍心想,老外可真能買。

衣洋來找華劍的時候,華劍看到了櫃台上的照相機。

“糟了,一定是剛才那個小老外的。”華劍拿著相機說。

“出去追他去。”衣洋拉著華劍的手匆忙往外麵走。

外麵人頭攢動,哪裏還有老外的影子?

“怎麼辦?”華劍問。

“等一會兒吧,萬一他回來找呢?”衣洋說。

兩個人站在商店門口邊說話邊等著失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等了快半個小時了,仍然不見那個老外。

“學校四點集合,我們再等下去就來不及了。”華劍說。

“是啊,這裏離學校很遠,我們要倒車,還是回去吧!”衣洋建議道。

“我們把相機放到商店營業員手裏吧!老外回來找的時候,應該能找到的。”華劍說。

華劍和衣洋把相機交給營業員的時候,叮囑他一定要把相機還給那個老外,然後,兩個人才離開了長城腳下的商店。

回來的路上,華劍一直不放心。“衣洋,你說那個老外如果找回來,營業員會把相機還給人家嗎?”

“你就那麼不相信人家的覺悟?”衣洋反問。

“我總覺得如果老外的相機在中國弄丟了,他不一定可惜相機,應該覺得可惜的是他照的那些照片。從這個意義上說,如果那個營業員不把老外的相機還給人家,他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華劍分析著。

“小劍,別擔心了。我們撿到相機沒自己拿走,相信那個營業員也不會。你就放心吧!”

時光流逝得很快,隨著一個又一個假期的結束,衣洋開始了畢業前的實習。

衣洋的家在南方,靠近邊境。他實習的單位是禁毒支隊,雖然是實習生,衣洋仍然跟那些正式的警察外出執行了幾次任務。

在隊裏,因為衣洋的身份比較特殊,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隊長都對衣洋采取了保護措施,可是,每一次執行任務歸來,都有戰友犧牲。

殘酷的現實讓衣洋更加清醒,自己畢業後是要回到家鄉的,他已經深深地愛上了禁毒工作,他深知,將來通過他的工作會拯救無數人、無數個家庭。然而,他不能讓華劍也到這樣艱苦的地方來。雖然兩個人的關係沒表明的那樣確切,但是,衣洋在學校的時候已經把華劍當成了自己的戀人。雖然公安院校不允許學生談戀愛,但是衣洋明白華劍的心思。他們兩個人的心是相通的,這一點衣洋深有感觸,他已經看出了華劍對他的依賴和思戀。

回到學校,衣洋有意疏遠華劍。華劍以為衣洋寫畢業論文很忙,並沒打擾他。在華劍的心裏,已經做好了決定,一旦衣洋畢業,他將勸說衣洋去自己的家鄉,讓父親華龍幫忙,把衣洋要到利民市公安局。等自己一畢業,也回到家鄉,到那時候,就可以天天看到衣洋了。每當這樣想的時候,華劍俏麗的臉龐總是會流露出笑意。

畢業分配的消息傳來的時候,華劍很緊張地去找了衣洋。

“想不想到我的家鄉去工作?”華劍問。

“不想。”衣洋的回答很幹脆,但是心裏很疼痛。

“真的不想嗎?”華劍沒想到衣洋是這樣的想法。

“真的,我的家鄉需要我。”衣洋說,他不敢直視華劍的眼睛,他擔心自己改變主意。

“那如果我去你的家鄉呢?”華劍問。

“我不希望你去。”衣洋仍然很幹脆。

“為什麼?”華劍不解。

“你不習慣那裏的生活,就像我不習慣北方生活一樣。”

“你是說,我們沒有可能在一起?”華劍含蓄地問。

“沒有。華劍師妹,認識你很高興,我也從你身上學到了很多。希望以後我們有機會再見麵。”衣洋覺得自己不能那麼決絕。

“認識師兄我也很高興。應該是從師兄身上學到的更多,也包括你的冷漠。”華劍說完,咬著嘴唇跑了。

對於衣洋的冷漠她猜測了很多,但是都沒有答案。她發現衣洋變了,變得她都有些不認識了。

跑到學校大門外的小河邊,華劍哭了很久。隨著那些眼淚流逝的,還有她認識衣洋後的點點滴滴,她對自己眼前晃動的那張滿是陽光的笑臉說:走吧,今生不想再見到你了。

華劍把衣洋的離去歸結為自己初戀的失敗。從小河邊回來之後,她就發誓,不跟任何男生有牽連了,畢業就回家鄉,那裏還有疼她的父母和可愛的弟妹。

每一次放假回到家鄉,華劍都幫助媽媽做很多家務。除了跟張忠叔叔出去勘查幾次現場外,華劍多數時間在家裏給一家人買菜、做飯。她喜歡跟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她更知道高敏對她的牽掛。

每一個假期結束,即將返校的時候,高敏都為華劍買很多吃的用的東西,拎著沉重的包裹送華劍去火車站。華劍不會忘記,每一次媽媽去火車站送她的情景,她甚至在心裏不希望媽媽去送她,她害怕與媽媽分別的情景,害怕看到媽媽憂傷流淚的情形,可她不能阻止媽媽對她的一片心意。

每次離家,她總是飛快地擠到站口的檢票處,隨著擁擠的人流登上火車。可是,就在列車鳴著汽笛,車輪徐徐啟動的一瞬間,在列車噴出的縷縷濃霧中,她就會看到媽媽跟隨著火車向前小跑著,在一節車廂一節車廂地找尋著她,看她是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看她是否安置好了自己的物品。每當這個時候,華劍總會控製著自己的淚水,不讓它們流下來,她會把頭伸出車廂,向媽媽揮手告別。

因為這種牽掛,更因為媽媽的淚水,華劍跟衣洋去家鄉的底氣並不是很足。她沒有勇氣在畢業的時候去找衣洋,他們天各一方,在南北兩個臨界點上徘徊,不知道今生是否還能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