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歇洛克·福爾摩斯的落幕演說(3 / 3)

“沒問題,先生。”

“你是不是準備離開了?”

“是的,先生。今天他寄出了7封信,地址我都記下來了。”

“太好了,瑪莎。明天我會仔細查看的。晚安!”老太太走遠後,福爾摩斯接著說道:“這些文件無關緊要了,因為文件裏的情報早都被德國政府得到了,原件是不可能安全送走的,他們一定有複製品。”

“這麼說,這些文件就沒有價值了。”

“也不能這麼說,華生。文件至少可以告訴我們,哪些情報敵人已經掌握了,哪些情報他們還不知道。這類文件有很多都是經過我的手送來的,這些就先不必說了,是完全不真實的。如果看到德國的巡洋艦按照我提供的布雷計劃在索倫海上航行,我的晚年將充滿成就感。你呢,華生……”他把手頭的工作放下,扶著老夥計的肩膀:“我都沒見到你的本來麵目呢。這些年你過得如何?看起來你還跟從前一樣,是一個開心的孩子。”

“我覺得自己年輕了20歲,福爾摩斯。我收到你讓我開車到哈裏奇見你的電報時,我很開心。但是,你似乎也沒怎麼變,除了多了一副山羊胡子。”

“華生啊,這是我為國家做出的一點小犧牲。”福爾摩斯捋著胡子說:“等到明天,這些就變成不愉快的記憶了。我理理頭發,打扮打扮,明天在克拉瑞治飯店出現的時候,肯定跟假扮美國人之前的我一樣——在我假扮美國人之前——原諒我吧,華生——我的英語有點兒不純正了。”

“但是你已經退休了啊,福爾摩斯。我聽說你在南部草原的一個小小的農場裏過著隱士的生活,整天跟書籍和蜜蜂在一起。”

“沒錯兒,華生。這個就是我在悠閑的生活裏創作的成果——這幾年我寫出的作品!”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讀著書名:《養蜂實用手冊,兼論隔離蜂王的研究》。“這是我一個人寫成的。我夜以繼日,苦心鑽研出的成果。我每天細心觀察這些勤勞的小蜜蜂,就像我曾經觀察充滿犯罪的倫敦一樣。”

“那你怎麼重返工作了呢?”

“哎呀,這個我也覺得挺奇怪的。隻是外交大臣一個人來的話,我還堅持得住,可是首相也打算去我家拜訪——事情是這樣的,華生,在沙發上沉睡的這位先生對我國民眾簡直太好了。他有一群夥計。我們的很多計劃都失敗了,但始終找不到緣由,我們懷疑並逮捕了一批諜報人員。調查表明,有一支神秘的強大隊伍。我們必須查清楚,這股巨大的壓力讓我覺得自己有責任參與偵查。這件事情花費了我兩年的時間,華生,但是這兩年我也收獲了很多樂趣。一會兒我把情況詳細說給你聽,你就知道這其中的複雜性了。我從芝加哥出發,一路遊蕩到布法羅,在那裏加入了一個愛爾蘭的秘密組織,讓斯基巴倫的警察們忙活了一陣,最終被馮·波克手下的諜報人員注意到。那個人覺得我能夠有所作為,就把我推薦上去。從那以後,我贏得了他們的信任,並且使他們很多計劃出了問題,還逮捕了5個精明強幹的諜報人員。華生,我一直監視著那些人,像果子一樣,成熟一個我就摘取一個。嗯,華生,我真希望你還跟以前一樣!”

最後的這句話,福爾摩斯是說給馮·波克聽的。在一番喘息和掙紮之後,他安靜地躺在那裏聽福爾摩斯敘述。現在他發狂了,用德語吼叫謾罵著,臉因為氣憤抽搐變形。福爾摩斯不理會他的咒罵,在旁邊快速地查閱著那些文件。

“德語雖然沒有什麼樂律,但卻是所有語言中表達力最強的:福爾摩斯在馮·波克累得精疲力盡的時說道。”哎呀!他盯著一張沒有放進提包的臨摹圖一角,繼續說著:雖然我一直監視他,但我不知道這個主任會計是一個混蛋,應該把他也抓起來。馮·波克先生,很多問題等待你回答啊!

被捕獲的人掙紮著在沙發上坐起來,眼神裏露出訝異和憎恨的情緒。

“阿爾塔蒙,我要與你一較高下。”他語氣鄭重地慢慢地說:“就算需要一輩子的時間,我也要跟你一較高下。”

“真是老生常談。”福爾摩斯說:“這種話我聽得太多了。已經故去的可憐的莫裏亞蒂教授就喜歡唱這種調調,還有塞巴斯蒂恩·莫蘭上校。但是,我還活著,而且悠閑地在南部農場養蜜蜂。”

“我要詛咒你,你這個賣國賊!”德國人使勁兒地抽動著捆著他的皮帶,怒火衝天地叫嚷著。

“沒有,沒有,我還沒有那麼壞。”福爾摩斯笑道:“實話告訴你吧,芝加哥的阿爾塔蒙先生,其實沒有仆人。我隻不過借用一下他的身份,他已經消失了。”

“那麼,你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並不重要,但是如果你感興趣的話,馮·波克先生,我可以告訴你,這絕不是我跟你家人的第一次交涉。以前我曾經在德國做過一筆大買賣,也許你會對我的名字感到熟悉。”

“你說來聽聽。”普魯士人冷淡地說道。

“當初你的堂兄亨裏希擔任帝國公使之時,是我使得艾琳·艾德勒和前波希米亞國王分居;也是我,把你母親的哥哥格拉勞斯坦伯爵救出虛無主義者克洛普曼的魔手。我還……”

馮·波克驚詫萬分地坐直了身體。

“這些事情都是一個人幹的!”他喊道。

“沒錯兒。”福爾摩斯回答。

馮·波克長歎一聲,癱倒回沙發裏。“那些情報的大部分,都是經過你的手。”他叫嚷著,“那有什麼意義?看看我都幹了什麼!我毀了,永遠毀了。”

“確實意義不大。”福爾摩斯說:“內容是需要推敲的,但是你沒有時間做這些。你們的海軍上將也許很快就會發覺,新式大炮比他想像得更大,巡洋艦也更快。”

馮·波克充滿絕望地緊緊掐住自己的咽喉。

“很多事情的細枝末節到時候都會清晰起來。但是,馮·波克先生,你的身上有一種德國人少見的氣質。那就是,你愛好運動。當你發覺自己這個常常用智慧戰勝他人的人,被人用智慧打敗的時候,不會對我心存惡意。無論如何,你為自己的國家付出了努力,我也一樣,這完全是人之常情。並且……”他一邊用手拍拍蜷縮著的人的肩膀,一邊和善地說:“怎麼說呢,這樣都比倒在那種卑劣的敵人麵前體麵得多。華生,我已經準備好文件了,如果你能幫忙處理一下這位先生,我們馬上就可以起身前往倫敦了。”

挪動馮·波克有點兒困難,他身體強壯,並且一直使勁掙紮。最後,福爾摩斯和華生兩個人分別抓著他的兩條胳膊,架著他走到花園小徑上。幾個小時前,他在外交官的祝賀下,信心滿滿、自豪無比地走過這條小徑。一番全力掙紮之後,他的雙腳雙手仍然緊緊被困住,並被人抬起來塞進了小汽車裏。旁邊,擺著他的貴重手提包。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我們會盡量讓你舒服一點兒的。”一切布置妥當後,福爾摩斯對他說。“我把雪茄點好放進你的嘴巴,應該不會太放肆無禮吧?”

但是在這個怒火衝天的德國人麵前,所有特殊照顧都是白費心機。

“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我想你應該明白。”他說:“你們現在的行為,如果是英國政府的意願,那就相當於宣戰。”

“那麼,你有打算如何解釋你和你的政府的這些行為呢?”福爾摩斯輕輕拍著手提包,問道。

“你要是代表你個人的話,就沒有權利逮捕我,這種粗暴的行為絕對是違法的。”

“絕對是。”福爾摩斯說。

“你綁架德國公民。”

“而且盜竊了他的個人文件。”

“哼哼,你們自己知道自己都幹了一些什麼。你和你的同夥。一會兒經過村莊的時候,如果我大聲呼喊的話……”

“尊敬的先生,如果你愚蠢到這種地步,也許會提供給我們一塊路牌,上麵寫著‘吊死的普魯士人’,這樣我們鄉村旅館的兩種有限權利就可以擴大了。雖然英國人很有耐心,但是他們現在已經生氣了,所以過分激怒他們不是明智的選擇。馮·波克先生,你可千萬別這麼做。你是明白人,應該安安靜靜地跟著我們到蘇格蘭場去。在那裏,你可以派人請你的老朋友馮·赫林男爵。但是即使那樣,你也無法擔任他在使館隨行人員中給你留下的職位了。華生啊,你回來跟我一起幹老行當吧!倫敦離開你是不行的,你過來,跟我在這台階上站著聊聊,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能夠安靜聊天的機會了。”

兩個老朋友熱烈地聊了一陣兒,暢談過去的那些回憶。此刻,他們的俘虜拚命想要逃脫,卻始終做著無用功。兩個人走向汽車的途中,福爾摩斯轉身指向月光輝映下的海麵,沉思片刻後搖搖頭,說:“華生,快要起東風了。”

“我覺得不會,福爾摩斯,現在天氣很溫暖。”

華生,我的老兄!在這個變化莫測的時代裏,你真是一成不變的固定時刻。一定會起東風的,這樣的風在英國很少見。華生,這種風非常厲害,特別冷。如果刮起來,我們很多人都可能被吹得枯萎了,但這風是上帝刮的,大風之後,陽光下會矗立著我們更加純潔更加美好更加強大的國家。

開車吧,華生,我們應該上路了。我有一張500鎊的支票等著兌現!

“法律點評”

故事中的德國間諜馮·波克受命長期潛伏在英國秘密竊取該國軍事機密,在他最後的任務中,福爾摩斯扮作馮·波克的接頭人,利用他那非凡的智慧識破了間諜的陰謀,他的任務也失敗了,那他的行為是不是犯罪呢?用不用負法律責任?很明顯他犯的是間諜罪和竊取國家秘密罪。

中國刑法中作出了具體的規定:間諜罪,是指參加間諜組織或者接受間諜組織及其代理人的任務,或者為敵人指示轟擊目標的行為;根據刑法的規定,間諜罪是行為犯,並不以實際上發生法定的危害結果作為犯罪成立的要件,隻要實施了間諜行為,即構成本罪。

刑法為境外竊取國家秘密情報罪(刑法第111條),是指為境外的機構、組織、人員竊取、刺探、收買、非法提供國家秘密或情報的行為。

根據法律規定,為境外的機構、組織、人員竊取、刺探、收買、非法提供國家秘密或者情報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製或者剝奪政治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