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這股嫋嫋不清的夜霧再度認真盯瞧打量他,不讓一臉一眼的愛戀思慕泄露一絲一毫。薄唇輕輕撚來一絲苦澀笑意,修指撫過眉梢,淡淡道:“風夭夭,你騙了我便沒有一絲愧疚感覺麼?”
風夭夭頜首想了一下,隻道:“你是說我病入膏肓一事麼?”細想起來倒也不算完全欺騙他,至少盛景國太醫和他親自來探望時,她也是真的暈迷不醒。可是這暈厥說到底也是有點玄機的,她的病症到了發作的時候,內體痛苦,表象卻不會這樣嚴重。於是她為了讓盛景國的人放鬆對她的監視而肆意進行暗中計劃,才想出將四夏族皇宮中那種奇異的花做成一種加強表象病症的藥物,服下後就會困倦難耐。這也是她一邊做一邊吃下的原因。“可是,你要的香料我還是為你做好留出來了。”從衣袖中拿出一個錦盒,遞到他的手中,隻道:“這種香料世上再不會有重樣,僅此一盒。將來遇到心儀的姑娘便送給她吧,我保證她一定會喜歡。”
楚少盯著她一臉靈動嬌俏的自信,抿動薄唇,輕輕感歎:“好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果真,如此就將我打發了。”最後一個尾音散盡,風夭夭在他無波的臉顏上看到一絲倜儻無奈的笑意,仿似真的苦澀。
少正商上前牽上風夭夭的手腕,看了楚少一眼,淡淡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之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個移花公主且暫行寄放在魔教,很快我會派魔界侍衛帶人離開。”
楚少聽到離去一說,猛然抬眸,內中情緒已經極為掩飾,這一刻還是偶見慌亂的端倪。有一種撕心裂肺的不舍在心中擴散,就連他自己都不知,原來,已然如此迷足深陷。
天地間仿似一刹荒涼,他掙紮算計了這麼久,到頭來也未曾算計過自己的心。當時如何會想到,原來這世上最難掌控的不是其他,而是自己的心。
看著一雙素白身影在視野中漸行漸遠,心像被一隻手一寸寸掏空了。楚少一雙眸子驀然眯緊,直到這一刻才真正敢將心裏情緒發泄暴露。源源吐露表現出來了,還是一種直讓旁觀者都極為感歎心酸的至死不渝。
與她這一路相遇的其他男子比起來,在他人看來他許是最為情淺的一個。可是,手掌觸及心口捫心自問一回,他以整顆心為媒,幾年一統江山的誌向為聘,不求她許下微許情義,亦不求她感知明了。甘願情願,心知肚名被她屢次利用,不動聲色也從容以對。
早在第一次她讓他代為將夜明珠送去將軍府,他便篤定此人就是魔界天尊的命定女子風夭夭。那種花粉早在幾年前探究魔君底細時去過清庭山嗅到過,知道她此舉隻為探測蘇婉底細。不除掉她,大業早晚是要敗露。思及一整夜卻選擇淡然一笑,隻當視而不見。他不相信她是魔君的命定女子,就是讓蘇婉跟著她一起不信,一路暗中保全。青脆城再遇,她高台一曲是有意引他動心姑息,他讀出並一心隨了她的願。任由她屢次利用,皇宮摘花,驗證新月身份,病疾一說,他順時裝作深信,任她暗中屢作手腳。這一天計劃失敗已在意料之中,若真想取少正商法力或抑製其醒來,他有很多時間,亦有諸多機會,無需非要等到這一時。到頭來還是放棄,並拖上跟她一起奮鬥多年的五妹。她若想要同一個心係之人雙宿雙飛,他就隻有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