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豐沒有說話,隻是很欣賞的點了點頭。
四俠看見師傅點了頭,心中大喜。瞬間的異變和驚喜,竟讓他們忘記了此刻正是大敵當前。
張三豐道:“這明霞子果真是個奇人,剛才他用的是聲納千裏和千裏傳音兩大秘術。他其實此刻正處於數裏之下的山腰,當憑他這兩招秘術,恐怕他不隻是劍人合一的境界這麼簡單。看來他是我這一百二十多年來最為強勁的對手。我雖然已臻天人合一,對上明霞子,實無半分把握,此戰吉凶難料啊。”
四俠聽到師尊如此說法,剛剛的欣喜頓時化為烏有,的確,如果師尊敗於明霞子之手,那武當數十年的威名將毀於一旦,四俠不禁開始苦思禦敵之策。
張三豐暗忖:“若能讓我再靜思半年,明霞子斷然不是我的對手,一年之內我便能破碎虛空而去。”
少頃,一道灰影“嗖”的一下飛進大殿,隻聞一聲冷笑:“張老道,你好大的架子,竟教小輩來請本尊。”
隻見來人年輕俊秀,豐神如玉,顧盼神飛間,自有一股淩厲的氣息,彌漫於大殿之中。
張三豐笑道:“道長乃方外之人,何必對這些俗事如此斤斤計較呢!”
這時,殷梨亭也趕了進來,微微氣喘地道:“師尊,這位明霞真人的確厲害,一招便破了解劍池弟子的‘真武七截陣’,而且未傷到一人。所以弟子隻得讓他帶劍上山。弟子無能,請師尊降罪。”
金殿內的四俠聽見殷梨亭如是說,心中不由一凜,看著眼前的這位明霞子,一股莫名的寒氣油然而生。
明霞子電眼如炬,灼灼的盯著張三豐,厲聲道:“張老道既然曾說是龍虎山張天師之徒,何不將武當山改入龍虎山麾下呢?從今往後歸順於我派天師門下。”
他此時說這一句話隻不過是為了攻心,在半山腰的時候,他突然便感應山頂金殿裏突然爆發出一股極為柔和的氣息,這與他淩厲霸絕之氣截然相反,但威力卻絲毫不遜與他。事生蹊蹺,明霞子此時其實步步謹慎,沒有絲毫輕敵之心。
但是此刻,他的臉上依然滿是桀驁猖狂和戲虐之色。用兵之道,伐心為上。武學道法一途,小異大同。他從上山開始,便刻意譏諷武當派和張三豐,倒非是他性格怪異,氣量狹隘的緣故。他身法遠比殷梨亭要快,可卻大致和殷梨亭同時趕到,便是他刻意讓殷梨亭把自己一招破“真武七截劍陣”之事告訴諸人,以攝張三豐之心。
武當五子聽到明霞子的話,心中一驚,暗忖:“明霞子果真有狼子野心,虛得小心應對。”
張三豐大笑一聲,捋了捋頜下白須,方才說道:“孔子有雲:‘三人行,必有我師!’貧道曾隨張天師學過一些道術,稱他一聲師傅,自然不錯。但說要將武當山改為龍虎山,那卻不然了。想當年,貧道還隨少林僧人學過武藝,隨火龍道人學過仙術,那不知貧道該改成什麼呢?”
明霞子冷笑道:“老道朝三暮四,也值得到處宣揚嗎?”
張三豐道:“貧道以為真人一代奇人,必然不同世俗之人,局限於門派之別,哪知卻也不過如此,看來倒是貧道高估真人了。”
明霞子聞言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心道:“這老道果非常人,如此激怒都能談笑自若。此刻我竟是落了下風。這老道著實不簡單,再說下去,道心一失,想要勝他,必是萬難,得以實力取勝才行。”
從山上開始,明霞子便刻意的折辱武當派和張三豐,便是為了以這必勝的氣勢壓垮對方,沒料到張三豐不動聲色的幾句話竟然就將他的氣勢壓下。
心路一轉,明霞子劍眉一收,威嚴之氣不斷散發出來,“老道,何必趁口舌之快,今天就來分個勝負,看你這個玄玄真仙是否隻是徒有其名。”話音甫落,明霞子背負的墨黑古劍如同心有靈犀般不住晃動長吟,仿佛將要出籠的虎噬猛犀,直欲擇人而噬。
天底下令明霞子一出手就要用劍的人,怕也隻有張三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