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複是真拿楚雲錚和蘇晗沒辦法,心頭亦是流淌著絲絲暖意。他們不是把膝下兒女交給他管教,便是惦記著他的孩子盼著結親,說到底,還不是想將手裏的榮華尊貴分給他。思及此,他端杯笑道:“有此良朋知己,此生無憾!”
當夜,楚雲錚與肖複終夜暢談飲酒,蘇晗與香綺瀟則帶著孩子歇在了東跨院,在一張床上歇下,說話到深夜才睡去。
淩晨時分,聽聞房頂上極輕微的響動,香綺瀟和蘇晗同時起身,對視一眼,皆是不解。
房頂上的人落到地上,繼而抬手叩門,聲音很輕,“母後,您醒了麼?”
是楚明汐。
蘇晗聞言就又躺下身去,沒好氣地道:“我睡下了!”
香綺瀟暗自覺得好笑,起身掌燈,開門讓明汐進門。
八九歲的女孩子,一身火紅衣衫,明眸流轉,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小蘇晗。香綺瀟看著喜歡得不得了,笑著指了指床榻,輕聲道:“去給你母後賠個不是。”
明汐感激地一笑,施禮後才走到床榻前,怯怯地拉住蘇晗的手,“母後別氣,和我生氣多不劃算。”
蘇晗卻把迎枕砸向明汐,“就會在我麵前裝乖,轉頭就四處亂跑!越大越沒個樣子了!”
明汐垂了頭,語聲誠懇,“女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每次都這麼說,有哪次算數了?!”蘇晗坐起身來,抬手戳著明汐的鼻尖,“你這種性子,就該讓我師父調教你。”
明汐順勢岔開話題,“母後,您師父身在何處?女兒能否前去拜見?”
這話說到了蘇晗的心結,她不由蹙眉,“我哪裏曉得。”
葉無涯此時身在千裏之外,心情與蘇晗相仿,惱火得不得了。蘇晗訓誡女兒的時候,他正在訓誡不安分的徒弟。
幾年了,付雙成聽葉無涯說的最多的是兩句話:
“你這蠢才!”
“你這狗皮膏藥!”
很多時候,付雙成很佩服自己,能忍這廝這麼久,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她總是不懂,身懷絕技之人,師弟、徒兒貴為帝後之人,怎會不願停留於花花世界,偏偏要來山中度日。無數次,她覺得自己鍾情的是一個瘋子。
話說回來,她想,自己也已經不正常了。連中三元的女狀元,放著坦蕩仕途不走,偏生跟著葉無涯來到山中,也是瘋到家了。
山中時日難捱得很。
葉無涯似乎鍾情苦行僧式的生活,每日布衣素食,甘之如飴。閑來練功、參禪,唯一算得風雅的,是偶爾以長笛吹奏一曲。
也隻有這點樂子了。
他是從不肯和她好好說話的,開口必是訓誡、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