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的氣憤。”
萊拉大大地歎息。已經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
能夠若無其事地將司令官玩弄於掌心之中的男人,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外科醫生的怒火和打擊聯係到一起思考。不過再怎麼出於好意來解釋,也隻能認為他在某些方麵存在著缺陷。
——這就是所謂的高智商低情商吧。
如果那個時候,路西法多告訴她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自己主動吻醫生的話,事態又會產生新的變化吧?事實上,醫生並沒有在副官所考慮的那個意義上受到衝擊。
但是,既然力稱行為中沒有包含性的意思,那麼在這裏說出自己以前的接吻行為無疑等於自掘墳墓。所以深知這一點的路西法多選擇了保持沉默。
“實在非常抱歉,醫生。這個人腦袋的內在比外表更加脫離常人的範疇。怎麼說呢,就是存在著某些無法說明的齒輪對應不上的部分……所以給寧添麻煩了。不過無論如何請您相信,他對於醫生的無理絕對不是為了施加性暴力方麵的行為。我從士官學校時代就已經在他的身邊——”
薩蘭丁笑著揮揮手,中途打斷了她的辯解。
“我明白,奇姆中尉。如果是他以外的男人做出同樣的事情的話,我早就已經挖出他的雙眼了。你不需要擔心什麼。請坐下繼續就餐。其它的人已經覺得奇怪,在張望我們這邊了。”
“是,謝謝您。”
雖然滿麵笑容的醫生若無其事地說出了恐怖的台詞,但是萊拉的信念就是性暴力應該受到嚴懲,所以對於他的對應方法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她用不爽的眼神打量著好象認定問題已經解決,塞了一嘴肉和蔬菜的男人。
“路西法,你對醫生說過抱歉了嗎?”
“嗯?嗯?嗯嗯?”
“奧斯卡休塔大尉。雖然你的聲音的抑揚和表情已經能充分表達意思,但是,為了不要讓你辛苦的副官太難過,還是希望你能盡量采取一些符合年齡的行動。”
不類似外科醫生,反而更接近小兒科醫生的溫柔的告誡,隻讓女性士官一個人感到了羞恥。
“……真得非常不好意思。都是我平時的管教不嚴——”
“哪裏哪裏。我想一定有相當數量的人都認為你的勞動已經遠遠超出了軍隊給予你的工資的範疇。我絕對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所以請你放輕鬆一點。對了,為什麼你們兩位會在醫院的食堂吃午飯呢?是來探望哪位病人嗎?”
“因為在士官食堂的話,周圍會太吵。”
路西法多遵守忠告,將嘴巴裏麵的東西都咽了下去後才進行了回答。但是光靠這些還不可能讓對方理解,所以副官做出了補充。
“昨天晚上特別任務的成功好象在全基地都傳開了。來自基地內部的對於我們中隊的稱讚的短信和電子郵件多如牛毛——因為害怕對於緊急聯絡造成阻礙,我們隻好委托負責接通的通信科在中途攔截下來。照這個狀態來看的話,我們認為就算是去了士官食堂恐怕也很難正常就餐。所以才選擇了利用這裏。”
“原來如此啊。哈,不過從平日的鬱悶來看,席卷整個基地的興奮和狂躁也是理所當然的吧。我想毫無疑問,最得大家青睞的一點應該就是從都市警察手裏拔得了頭籌吧?就算是我這個軍醫,平日對於都市警察都難免有些看法啊。”
“醫生嗎?”
穿著戰鬥服的男女帶著意外的表情,異口同聲地發問。
停下了在麵包上塗抹檸檬醬的動作,薩蘭丁開始訴說自己和都市警察的關係。
“因為這裏有進行急救治療,所以如果卷入事故或者犯罪的患者在搬運途中死亡的時候,都市警察方麵會委托我們進行司法解剖。或者應該說,那些法醫因為黃色城的死者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所以真心希望紫色城的司法解剖能夠由我們來完成。”
“還真會偷懶。”
“可不是。那些需要見識分析裝置的事件性強的屍體,根本就超出了我們的負責範圍,所以當然要拒絕。那些連帶都不許他們帶進來的腐爛屍體就更不要提了。愉快地解剖就隻限於剛剛死去的屍體而已。”
“俗話說有興趣技藝才有可能精進啊。要是醫生的話絕對比那些半桶水的法醫要優秀。好帥啊。”
談話內容已經超出工作而進入興趣領域的外科醫生,對著路西法多發表了熱烈的主張。如果他是自營業醫生的話,保不準會高高懸掛起堂而皇之寫著“本人擅長解剖,熱烈歡迎新鮮屍體”的招牌。
因為覺得任憑已經進入尊敬模式的上司繼續隨聲附和的話不但會偏離正題,而且時間也會來不及,所以萊拉迅速從一旁插嘴。
“都市警察的刑警也會參加司法解剖嗎?”
“對,負責案子的刑警會到場。讓人惱火的是明明是在刑警的監督下完成的驗屍報告,事後卻動不動就要遭受檢察官執拗的質問。把我的日常工作的打亂了,實在讓人火大。如果不確認到每一個細節就無法安心的話,一開始就交給法醫不好嗎?”
“有沒有過不光是檢察官,連嫌疑犯的律師都來囉嗦的情況呢?”
“那倒是沒有。因為通常都是對方拿到了我的報告書的複印件後,去找別的醫生尋求參考意見。在因為驗屍結果而發生爭執的時候,我會被要求使用通信線路,在法庭上作為參考人或者是證人而出庭。雖然比起我自身出庭來時間上要縮短一些,但是不管采取哪個形式,在那期間對於時間的束縛還是一樣的。”
路西法多有些啼笑皆非地闡述了感想:
“這種事情也算在工作裏麵嗎?要是這樣的話,隻能在蜜月時休假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
“那麼你們可以明白,我和都市警察相關人士的接觸要比你們多得多了吧?”
兩個人用力點頭。
“從他們的觀點來看,我的身份就是‘軍醫院雇用的醫生’。但是,直接由軍醫院所雇用的醫療相關人,就隻有護士、藥劑師和看護助理而已。軍醫以及衛生兵因為是由聯邦軍直接雇用,所以也擁有軍階。軍醫院的醫生隻有像我這樣看到軍隊的招募後簽約的醫生,和由軍隊培養出來的醫生這兩種。但是不管和他們說多少次他們好象也無法理解。這個有那麼的複雜嗎?”
“可是我好象聽說過軍醫院的經營是獨立核算啊。那麼工資要怎麼算啊?”
“醫院的會計部會統一計算,然後將結果彙報給基地的總務科。在得到總務的承認後,我們的工資才會被轉進帳戶裏。還有,總務每年會有兩次對醫院的會計進行督察。”
萊拉認為都市警察的人會搞不清楚關係也不奇怪。
“不好意思,醫生,說到底還是由醫院發放全體員工的工資吧?”
“盈利的時候當然如此。但是在赤字的時候,我們醫師的報酬就由軍隊支付。醫師的身份和待遇都由於軍規而得到保證,但是醫院獨立雇用的職員就不在這個範疇之內。”
“啊,也就是說類似於母公司和子公司的關係吧。醫師就等於是檔案還在母公司的派遣職員,子公司的赤字雖然由母公司來填補,但是一旦倒閉的話,母公司隻會接受原有的派遣社員而已。”
“你的比喻非常簡單明了,大尉。下次我向都市警察的刑警進行說明時要借用你的說法了。多謝。”
“哪裏,能夠幫到你是我的光榮。”
雖然兩位超絕美形微笑著相視的場麵是如此的美麗,對於旁觀者來說也是賞心悅目的畫麵,但是這個樣子的話再過多久也無法到達話題的核心。
女性士官再次試圖修正軌道:
“那麼,醫生,他們是如何讓你產生鬱悶的呢?”
“對了對了,差點忘了。真的隻能用鬱悶來形容啊。雖然平時對於他們這些腦袋不好使的家夥的惡趣味玩笑可以當成是沒有聽見。但是連續四十年都要聽上自檢察官,下到交通課的小警官說那種話……”
凝視著就餐用的刀子的外科醫生,一邊說一邊是在考慮什麼吧,浮現出了危險的笑容。
並排坐在那裏,中間還隔著上司的萊拉,因為向前探了一下身體而不小心看到了薩蘭丁那張雪白的側臉。結果差點因為那份恐怖而跳了起來。就算是在叢林戰鬥中四麵都被敵人團團包圍的時候,她也沒有過如此的緊張,如此的心跳加速。
而坐在她旁邊的男人,按說應該也看到了那個笑容,卻還是悠閑自得的詢問:
“他們到底那麼鍥而不舍地說什麼呀?”
“他們好象認為在充滿無用之物的基地中唯一還算是拍得上用場的軍醫院,幹脆由市政府來經營的話還比較好。因為這樣對他們來說也比較方便。”
“就會信口雌黃!”
在愣愣地哼出來的黑發大尉的旁邊,嘴角持續維持著恐怖笑容的醫師,用比平時還要低的聲音說道:
“他們說,到時候可以‘讓市政府雇用我’。”
“XXXX!”
不適於用於這種場麵的低俗咒罵間不容發地從路西法多的嘴中冒了出來。
技官性質的軍醫雖然和武官不一樣,不會擁有對於軍隊的指揮權,但是全員都是少尉以上的軍官。更何況薩蘭丁還是和布萊恰司令官同樣的上尉。
更正一下……
技官性質的軍醫雖然和武官不一樣,不會擁有對於軍隊的指揮權,但是全員都是少尉以上的軍官。更何況薩蘭丁的軍階還是和布萊恰司令官同樣的上校。
麵對這位在基地中應該享有眾人非常敬意的最高階級的軍醫,就算是出於玩笑的性質,都市警察的人口中的“雇傭”也可以說是無禮到了極點。就算是被當成對於基地的全體軍人的汙辱,他們也沒得抱怨。
“因為他們是打算在我再次就職的時候幫忙,所以也許應該表示感謝才對吧?可是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不可能現實化的架空的事情。所以好象要一一和他們生氣的話也有些太孩子氣了。”
因為二百二十七歲的蓬萊人是成熟的社會人,所以他沒有一一地惱火。
但是,累計上四十年分的話,也就足以由量變而造成質變,讓屬於記仇類型的薩蘭丁滿肚子火氣了。
剛剛還讓萊拉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的醫師,看著黑發的大尉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所以,能夠在大為這次的任務中多少盡到一份薄力,我真得非常高興。包括手術中,今天工作人員已經接連三次央求我講述在第二管製室看到的事情。雖然因為這個,興奮過頭的工作人員犯了一些些錯誤,但是因為沒有大事,所以算不上什麼問題。在勝於都市警察這件事上,我們外科也全員向你表示感謝。多謝了,大尉。”
“這次的事情是由於任務,所以不需要道謝。先別說這些了,還是請你對今後抱有更大的期待吧。居然把擁有光榮傳統的宇宙軍當成是警備公司的代理,我一定會讓他們為自己的輕蔑付出百倍的代價。”
“多麼讓人振奮的語言啊。”
蓬萊人帶著珍珠色剛才的雪白肌膚,微微泛上了淡淡的紅色,焰色的雙眼因為感謝而濕潤了起來。
路西法多的心髒出於和副官不同的理由加快了跳動頻率。
擁有如此美麗容貌的人又展現出如此程度的官能性表情,實在是讓人眼睛不知道該放到哪裏好啊——心裏雖然這麼想,他還是毫不客氣地從正麵凝視了對方。
如果薩蘭丁是女性的話,從蜜月旅行回來後也不用進行麻煩的離婚,那當然是最好不過。可是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總是很難如意,還真是遺憾啊。
於是他決定用邀請醫師參加瓦魯多.休密特發起的慶祝會來代替蜜月旅行(?)。
“今天……啊,不對,從日期上來看應該是明天了。一點OO分,在通稱‘基地之街’內的酒場卡薩布蘭卡召開慶祝會——雖然我不是很明白到底慶祝什麼啦。這次的事情醫生也幫了忙,如果你在時間上方便的話,和本一起來參加好嗎?”
“我們兩個可以去嗎?那個……不會把其它人嚇跑嗎?”
“沒事沒事。反正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變得搞不清什麼是什麼了。我反而比較擔心醫生你們會不會因為他們過渡的發酒瘋而感覺不舒服呢。”
“我向你不用擔心這個。外科的歡迎會才算得上壯烈哦。一般人心目中對於白衣天使的印象,隻要看到了那時的光景保險會飛得無影無蹤。急救箱自然不必說,就連做好了輸血和點滴準備的救護車都要在一旁待命呢。從本……不對,也就是卡加的話來推測,多半內科和我們那裏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壓力大的工作地方到處都差不多啊。不過話說回來,居然要出動輸血和救護車……難道不是酒會嗎?”
“作為餘興節目,大家都要表現自己的才藝。外科可是有好幾個以擁有過激的才藝為榮的家夥哦。雖然我這個主任作為監督負責人,不是很希望大家把醫療器具用來當作表演才藝的道具,可是因為我自己的拿手節目就是手術刀飛刀,所以也無法規定得太嚴厲。在去年底歡送會上,阿達姆斯基醫生和拉塞爾醫生因為表演失敗而受傷,分別縫了八針和十五針。因為是宴會的關係,所以當然攝取了充分的酒精,因此造成了大型流血事件。而且局麻——就是局部麻醉也無法見效,總之隻好挑選了勉強還算得上清醒的衛生並把他們送上救護車,我用針灸為他們止痛後,迅速進行了縫合。但是,這兩個家夥明明因為出血過多而需要靜養,卻堅持要把餘興節目看到最後,不肯老實聽話。最後他們無視我的忠告,幹脆自己拎著輸血袋跑回了店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