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多所指定的見麵場所,是總部大廈背後的裝卸用停車場。
因為等距離放置的照明燈的存在,在照明上不會有任何不便。但是沒有停放車輛的閑散光景,和已經是深夜兩點的寒氣,讓人不由自主感覺到了超出實際溫度的寒冷。
在等待的期間去周圍轉了一圈,確認是否有可疑人物的憲兵隊隊長,扭曲著蓄著胡須的嘴角喃喃自語道:
“從腳底下冷上來的感覺呢。……那個白猩猩到底混到哪裏去了!”
“至少他不在家裏。”
用攜帶終端讀取短信的路西法多如此回答。
雖然是到如今也沒什麼可吃驚的了,不過這個腦子的構造也和絕世美貌一樣脫離常規的男人,確實就是對接下來要和上級軍官進行的類似決鬥的戰鬥完全沒有任何緊張感。
馬爾切洛帶著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詢問:
“他的眼罩老婆也回來吧?”
“啊啊,因為是要把他們的夫婦問題作個了結,當事人不來怎麼行?”
“其實幹脆讓當事人雙方互歐不就好了。”
“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純粹靠武力決勝負的話那個老公就輸定了。就算他再怎麼是以力量為傲的肌肉猩猩,說到底也隻是地球人。從體質上來說,絕對是六芒人遺傳細胞占優勢的老婆比較強。”
聽到六芒人這個詞,憲兵隊長不由自主呻吟出來。
“雖然我知道她是地球人混合種,不過沒想到那份魄力原來是由於六芒人的細胞啊。虧他居然有勇氣和這種女人結婚。天不怕地不怕也要有個限度。”
“之所以可以不在意武力而結婚,是因為中校不是那種在夫婦吵架的時候會動手打老婆的男人吧。和那些錯以為隻有毆打老婆讓他們變成奴隸才能體現自己的男子氣概的×××混蛋比起來,至少班卡連隊長在對大夫人的態度上算得上正常男人。”
“原來女性就不是用來毆打,而是用來疼愛的。”
和瓦魯多.休密特並稱基地內兩大花花公子的馬爾切洛.阿曆沃尼,挺起胸膛如此斬釘截鐵地宣言。
當然,存在著牢固的女士優先精神的路西法多也不會對這句話提出異議,不過他輕輕聳聳肩膀補充了一句。
“假如對方也能這麼認為的話,男人的受難多少也能減少一些。”
“啊啊,可不是。那些家夥有時候確信就算對我們男人開槍或是用刀,自己也是無罪的呢。”
讓人印象深刻的綠鬆石色眼睛之所以露出了懷念的色彩,多半是因為和女性的牽扯太多,所以在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若幹具體的例子吧。
“萊拉還曾經麵對麵對我說過呢。說是她確信就算現在當場擊斃我也不會有人認為她有罪。”
“……那個,如果對象是你的話,原因多半是和性別無關的部分發生的問題吧?”
通過今天一天的交往,已經明白了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為人的馬爾切洛,無力地如此嘀咕著浮現出了疲倦的微笑。
從總部大廈方向傳來的腳步聲,讓兩人不由自主麵麵相覷。
那個頗為清脆的硬質聲音,明顯是發自女性鞋子的高跟的。
在這種深更半夜,應該沒有女性會偶然通過這裏。目標人物沒過多久就出現在了照明的光亮所及的範圍內。是穿著熏衣草色的毛皮長大衣的獨眼女少校。
“哎呀,兩位都在這種時間還穿著製服啊。不會冷嗎?”
在柔軟的毛皮上披散著閃亮金發的高個美女,睜大了接近紅色的茶色眼睛。隱藏著被可怕的肉食蟲奪走的左眼的眼罩,也為了配合毛皮而使用了淡紫色的薄絹。
隻不過,因為她穿著便服長褲,所以是否穿戴著和眼罩同色的吊帶襪,目前還隻能進行想象。
兩名男性同時立正敬禮,並且在心中吹起了感歎的口哨。
她的存在感和豔麗,讓人甚至產生了在寒冷而且沒有色彩的風景中,隻有那裏出現了原色的華麗色彩的錯覺。
多米尼克.班卡少校苦笑了一下,輕輕揮揮手。
“不要鬧了。在這種狀況下敬禮隻會讓人覺得諷刺而已。”
“和戰鬥服不同,軍服的素材中附帶呢溫度調節功能,所以這種程度的氣溫沒有任何問題。長官。”路西法多說道。
“哎呀。那麼說我穿著私服外出反而更加寒冷了。真是失敗。”
“對於我們來說,那是非常幸運的失敗。托這個的福,我們才能目睹到平時絕對沒有機會拜見的少校大人美麗的外套身影。”
麵對憲兵隊長百分之百發自內心的語言,多米尼克微微一笑,用帶著手套的手輕撫了一下大衣領口。
“謝謝你,阿曆沃尼大尉。這件大衣我自己也很中意。光是穿上就能增加三成的女人味。”
“不,長官。我不這麼認為。不管是多麼豪華的毛皮外套,到底也隻是配角。隻是可以襯托出你的美麗本質的小道具而已。正因為你自己是非常華麗的存在,所以毛皮才能讓你看起來更進一步的美麗。假如穿著這個的是普通的女性的話,多半大家記住的就隻有外套了。”
自己和他人都公認喜歡女人的憲兵,就算在背後用可怕的母狼來形容人家,一旦麵對本人,好像也還是不能不讚美對方那種與魅力並駕齊驅的美貌。
“知道沒有女人會因為被人稱讚而生氣,就這麼油嘴滑舌嗎?算你及格了,胡子小鬼。”
多米尼克輕聲笑了出來。
一麵因為那個低沉的聲音中的性感而渾身一顫,馬爾切洛一麵感覺到了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敗北感。該說是輸在氣魄上了嗎?就算自己拿出全力也根本不是對手吧?
他再次對於還能和這個女人這樣那樣的路西法多的天不怕地不怕感到佩服。不過話說回來,也不能否定他隻是被母狼隨心所欲地吞下肚子的可能性。
而沒有怎麼動大腦的英雄男子,則在完全不同的意義上產生了感動。
“沒想到在這麼偏僻的銀河係邊緣的行星上,居然可以在拉修卡納古之後,又目睹到了紫色的萊桑多。……這個基地果然有意思。”
“你說有拉修卡納古的大衣?是誰擁有那種幻之最高品?”
“軍醫院的外科主任阿拉姆特醫生。”
“……雖然不甘心,但我認輸,如果是他的話,確實不會輸給拉修卡納古的毛皮。不管內在怎麼樣,我也覺得以他的美貌和氣質來說非常適合那個。幸好我沒有在他穿著外套的時候在場。明明隻是一件毛皮外套,卻讓人產生想要射殺他的主人的衝動。我可不想留下這樣的丟臉回憶。”
自尊心超高的女人在這方麵非常幹脆。
“不管那個多麼美麗昂貴,既然你知道那隻是一件毛皮外套,應該就沒有問題。據說醫生是從被他救過性命的富豪患者那裏收到這件外套的。他是在完全不知道那個價值的情況下穿上身的。你剛才也說過很中意萊桑多吧?那種可以認為區區一件毛皮外套比人類的性命還重要的人,是無法穿出拉修卡納古和萊桑多的美麗的,——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普通的褐色的萊桑多毛皮,也不是一介軍人的薪水可以買得起的吧?”
“當然是讓那些有錢的男人當冤大頭了,笨蛋。”
那個,所謂的男人呢,就是時不時會做出這種空虛事情的生物啊——同時冒出這個念頭的兩位男性的視線都遊弋了起來。
看穿了他們內心的女少校,在補充的同時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先聲明,這個是我獨身時代的戰利品哦。布萊安分不清仿造品和正牌貨的區別。如果讓他知道這個的價錢的話,一定會叫嚷著這種東西不能放在家裏的衣櫃裏,而是該鎖進警備公司的金庫吧。因為那樣的話就不能在想穿的時候穿上,所以這種事我可敬謝不敏。——對了,路西法多。能夠一樣看穿當事人本人都不知道的拉修卡納古和這個萊桑多毛皮的你究竟是什麼人物啊?”
“沒錯沒錯,不要說什麼你是被敢出家門的大富翁的兒子哦。”
對於自己感到的疑問一向不肯輕易放過的警犬,好像也覺得這一點很可疑。
“哪裏,我隻是遇到過它們真正的擁有者。”
“真正的擁有者……難道是活的拉修卡納古?”
“是,長官。如果目睹到野生的拉修卡納古或是萊桑多的話,會從相反的意義上失去奪取它們皮毛的意思哦。前者是因為它們活生生動彈的身影的過度美麗,而後者呢……就敬請想象吧。”
“你很明智,沒有直接說出來。如果聽了你的話而無法再穿自己喜歡的毛皮的話,我一定會恨你的。居然會有很多男人小看女人的遷怒,真的是愚蠢到極點。”
雖然口氣優雅,聽起來卻怎麼聽怎麼像恐嚇。希望隻是自己的多心。
“雖然我不覺得為了奪取美麗的毛皮而殺害活著的動物是好事,但是也不打算非難穿戴它們的女性,反正在成為外套的階段,它們原來的主人已經死去了。”
路西法多和母親曾經狩獵過密獵者,有的時候還將對手逼到自己可以聲稱正當防衛的階段而射殺他們。他們隻是做了密獵者對於美麗的動物們所作的事情而已。
嘴巴被黑色胡須包圍的警犬的眼睛銳利地眯縫起來。
“既然目的不是密獵,那麼你們的目的就是密獵者了?”
“啊啊,那些會殺害取締他們的護衛官的惡劣密獵者,通常都會具備一定金額的賞金。因為密獵者會在固定的季節和有限的區域內出現,所以尋找他們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而且可以靠數字來補充賞金金額的不足。因為為了讓我們母子不會成為密獵者,會有護衛官和我們同行,所以他也能充當我們是正當防衛的證人。比起一張拉修卡納古的毛皮來,、居然是一次就能射殺好幾頭的家夥的性命要便宜的多。還真是黑色幽默呢。”
憲兵隊長一下子揪住了比自己高一頭的男人的胸口。
“喂,你們母子兩個一起殺了多少密獵者?護衛官也和你們串通一氣嗎?”
“咦?我不是都說了是正當防衛嗎?”
男人壞笑的口氣實在不存在多少可信度。
執法人認真地說道:
“那些羅裏羅唆地說多餘事情的家夥,絕大多數都無限地接近有問題。——你老實交待!”
“嗯?那些細微末節我早就忘了啊。要好好想起來的話至少要花上二十年吧。”
“……你這個混蛋……”
正義感超強的憲兵,麵對若無其事地宣告自己不把殺人當回事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氣到發抖。
萊桑多因為在它的原產星庫萊魯上被產業型地大量飼養,所以並不是會擔心滅絕的保護動物。因此和拉修卡納古比起來,無論從價格還是數量方麵,它都要好弄到的多。
多米尼克笑著充當了仲裁。
“阿曆沃尼大尉,因為這和你的職務沒有直接關係,所以你就不要進行多餘的追究了。就如同野生動物有自己的原則一樣,這個人也有他自己的原則。”
“既然連作為人類社會原則的法律都不能遵守,那個這家夥就是違法者。少校!雖然我多少也懂得要變通,但是這小子根本就是完全由著自己的性子生活。”
“如果我那麼做的話,會被萊拉射殺的。”
“你的法律就是副官嗎?”
“也許就是那樣。”
因為看路西法多一臉認真的樣子,馬而切洛幾乎當場氣死。
不僅如此,超上等的美女還站在了違法者的一邊。
“雖然蓄著胡須的性感保安官也不錯,但是對於已經知道這個世界不存在白馬王子的女人來說,還是違法者的感覺比較浪漫哦。而且還是這麼英俊的違法者。我想大部分的女人都會選擇路西法多的。”
“反正我的臉孔就是反派人物的角色。”
麵對嘟嘟嚷嚷的馬爾切洛,每次都無視狀況的路西法多開了口。
“所以我才叫你剃胡子啊!真的很疼的說。”
“什麼叫所以!我怎麼可能為了和醜男人接吻,特意剃掉我的注冊商標!白癡!”
“哎呀,《紫色天堂》”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少校!我是無辜的!我的愛隻限定於女性。那個隻是男人之間的神聖決鬥啦!”
“哇哈哈哈!馬爾切,你又自爆了~”
“不要用手指指著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就是元凶!”
“不是吧?吵鬧著誰的法式深吻比較出色的人可不是我吧?”
“哈,我大致可以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真是笨蛋。
馬爾切的額頭上爆出了青筋。他狠狠瞪著悠閑地站在自己旁邊的男人。
“喂,路西大人。每次這種時候,女人們都會異口同聲說我們是笨蛋。我們真的是笨蛋嗎?”
“嗯!那一定就是了吧?”
超絕笨蛋用溫吞水的口氣說出了這樣的回答。
因為銀河聯邦宇宙軍的英雄的自尊心隻在和普通人不同的方向發動,所以馬爾切洛的精神壓力有增無減。
“沒什麼可生氣啊。那不就是你的優點嗎?沒有破綻的男人反而會讓人厭倦的。因為全都是些無趣的自戀狂。”
“哦哦,果然是高手的發言。——我說馬爾切,你也要有這種程度的智慧型發言才行呢。剛才你說什麼全都靠體力、技巧和熱情,那種發言果然還是隻能證明你腦子不好啊。”
“少羅嗦!隻有臉孔的混蛋!如果你以為隻有臉孔和接吻技巧就能讓女人滿足就大錯特錯了!”
馬爾切洛雖然對著路西法多怒吼,但是對於通過神聖的接吻對決而了解到對手的實力,倒是給予了相當評價的樣子。
因為他拘泥於這種部分的自尊非常可愛,多米尼克忍不住想要對他打打趣了。
“接吻的技巧啊。如果是直接對決的話,在評價上會缺乏客觀性吧?我可以為你所說的男人之間的神聖較量充當裁判哦。”
花了一定時間才理解了她的意思的憲兵,在失去血色的臉上好不容易擠出了笑容。拚命搖著腦袋說道:
“不不不,我們怎麼能如此勞動班卡少校的大駕呢。實在太冒昧了,請恕我們不敢——”
“作為在基地數一數二的花花公子,怎麼能這麼懦弱呢。也嚐試一次兩次以性命為賭注的戀愛吧。如果隻是輕浮的大哥哥的話,會來找你的也隻有輕浮的女人哦。”
獨眼的女少校用溫和的聲音吐出了辛辣的台詞,至於是忠告還是侮辱,視聽到一方的心情而定,當作哪一個都可以。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的馬爾切洛,好像打算欣然接受不名譽的非難,但是發揮出動物保護精神的路西法多卻對他進行了庇護。
“D。請你不要這麼欺負阿曆沃尼大尉。不對不相稱的高嶺之花出手,是他的矜持和美學哦。我也覺得這個基地能和你站在一起也不會失色的,就隻有阿拉姆特醫生和拉克羅中校了。”
“矜持和美學?你還真是會使用美麗的詞彙庇護朋友呢。——薩蘭丁.阿拉姆特雖然美麗,但是不合我的口味。副司令官固然很出色,但是如果不年輕一點是無法和我玩的。”
“而且拉克羅中校是出名的愛妻家,和他一起玩的話,這時候全基地都會亂成一團了吧。……而如果將阿拉姆特醫生作為對象的話,就算是連隊長也會因為害怕不敢挑釁。能夠像樣地幹架,又能從你老公嘴裏挖出真心話的人,也就是我比較合適了吧?哇,少校的腦袋真的好聰明。”
路西法多的聲音在中途起了微妙的變化。
——白癡!你倒是生氣啊!在這種時候就要生氣!
在雖然混雜了輕微的諷刺,卻是真心佩服的路西法多背後,得知了真相的憲兵隊長就好像自己被耍弄了一樣氣的有些發抖。
狡猾的母狼微微一笑進行了補充。
“如果和布萊安分手的話,你也是最適合讓我尋找第二春的對象。”
“哇,那是我的光榮。”
就在憲兵隊長氣到想要從後麵跳起來揣他一腳的時候,他們終於聽到了好像是他們等待的目標的很有重量感的腳步聲。雖然步伐很快,但是那低沉的聲音明顯不屬於女性的高跟鞋。
“終於來了啊。白色的叢林王者。就用野生動物的原則來做個了結吧。”
“你說叢林……這種口氣一點都不委婉吧?”
知道丈夫被別人在背後稱為白猩猩的多米尼克爆笑了出來。
看著帶著微妙的快樂表情的宇宙軍英雄和在他旁邊笑到捧著肚子的眼罩美女,馬爾切洛想起了那些被懸賞的密獵者的事情。
他開始覺得該不會是這兩個發生不倫關係的家夥,試圖在讓憲兵隊長充當見證人的情況下,合法地殺害礙事的老公吧?
“有什麼可笑的?”
在照明燈下現出身影的布萊安.班卡中校,衝著還在持續爆笑的妻子發出了怒吼。
他眼睛裏麵滿是血絲,看起來已經相當地被血衝昏了腦子。雖然因為金發短到了貼著頭發,所以難以使用滿頭獅鬃來形容,但是如果借用路西法多的比喻的話,的確好像是全身的毛都到豎起來的充滿殺意的叢林王者。
馬爾切洛很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的全身。
就正麵來看,他並沒有帶著槍,就算匕首可以藏在袖子或者是褲子下麵,但是宇宙軍的英雄還沒有呆到會給他當麵取出那個來殺掉自己的程度。
“我隻是因為他的玩笑而在笑,並不是在嘲笑你。”
“哦,看來你相當悠閑啊。不過,等到我用拳頭把這小子的漂亮臉蛋整形成讓人不想再看第二眼的醜男後,就不知道你還笑不笑的出來了。多米尼克。”
“如果你做得到就請便。反正路西法多多半也會這麼做。——先別說這個,你去哪裏了。我們在這裏等了半天。如果不是這兩位給我帶來的樂趣的話,我已經因為寒冷和無聊而回家了。”
多米尼克對於對方陳腐的威脅充耳不聞,反而對於預料之外的等待提出了抱怨。她的問題隻是單純的提問,那個聲音裏麵並沒有諷刺的色彩。
但是,布萊安.班卡沒有回答妻子的疑問,而是維持著無言時狀態,任憑還殘留著被毆打痕跡的臉孔因為憤怒而漲成了紫紅色。
為了尋找不但沒有回音呼叫,甚至連所在地都找不到的路西法多,他在整個基地奔來走去。但是如果當著他本人如此告白的話,未免太過屈辱。
不僅如此,他還不惜遠征到宇宙港向對方的上司馬奧中校和副官萊拉發泄怨氣。結果反而遭到了原本不放在眼中的萊拉的嚴厲反擊。從要對第三者揮下正義的鐵拳的立場來說,這種事情絕對是說不出口的。
可以輕易想象得到這部分原因的路西法多和馬爾切洛同時噴笑了出來。
“什麼?”
“沒什麼,隻是今天晚上我因為工作的關係暫時隱蔽了行蹤。沒想到好像害的尋找我的連隊長浪費了不少時間,對此我非常抱歉。因為我沒想到你居然會當天就采取行動。”
“因為在下定決心之前已經花費了太長時間,所以我想快點為這種黏著狀態做個了結。那樣的話,明天……不過已經該算是今天了吧……醒來的時候不就可以體驗到重生的感覺嗎?”
“……女人這種東西……”馬爾切洛呻吟了出來。
雖然不是從現在才開始,但是名為女人的這種生物,為什麼就那麼喜歡讓自己心情的分界線成為紀念日呢?對於被卷進來的男人們來說真的是很麻煩。
隻要鑽進被子的話,就算什麼也不做也能迎來第二天的早晨。如果因為忘記喝中和劑而在宿醉的頭痛中醒來的話當然糟糕透頂,但是如果身邊睡著性感大姐的話,一整天都可以維持愉快的心情。
因為附加了具體影像的妄想而心情快樂起來的憲兵,很快就被齜牙咧嘴的白色類人猿的夢話毀掉了好心情。
“不要以為這麼簡單就能解決事情。我會讓這個小鬼十倍奉還他對我的侮辱的!”
“很簡單就能解決哦。因為這個人比我還要厲害。”
“哈!你說這個沒幾兩肉的小鬼?少說傻話了!就算要糊弄人,也先編點更像樣的謊言!”
擁有一身強壯肌肉的地球人中校,側眼瞄了一眼雖然具有相當身高,但是按肌肉男的標準來看屬於纖細範疇的大尉,發出了嘲笑的聲音。
雖然身處開要被案頭工作忙死的連隊長的職位上,但是布萊安.班卡還是頻繁地前往健身房鍛煉肉體。所以麵對一頭吊爾郎當的長發,而且還帶著裝模作樣的護目鏡的小鬼,他有自信就算在勳章數量上麵輸給他,臂力和體力也絕對不會輸給他的。
路西法多解開皮帶,開始脫下上衣。因為他不想由於無意義的交談而浪費時間,想要快點解決掉對方以便確保今天的睡眠時間。如果讓班卡中校知道他現在的心理活動的話,一定又會氣到暴跳如雷吧。
“我先把話說在前麵,連隊長。因為我不是地球係,所以我想現實應該會和你通過我的外表而想象的印象存在很大落差。這一點請你先了解。我想你這次打算好好毆打和尊夫人締結了親密關係的我的行為,作為男人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從我的角度來說,因為你們夫婦的不和,眾多男性士官都被殃及池魚,遭受了供給科女性們的性騷擾,隻能默默地留下屈辱的淚水。我今天來這裏其實是作為他們的代表,想要好好揍一頓你這個元凶的。因為我好歹也算得上受害人之一。”
挽起衣袖的他伸出手,多米尼克接下了他的上衣。
因為沒有辦法,馬爾切洛隻能不情不願地走進白猩猩,表示自己可以幫他保管上衣和領帶。同時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對方的背後,確認對方的皮帶上沒有佩帶匕首或是手槍。
因為身體能力上存在差別,所以他要小心對方萬一提出用手槍進行決鬥。
“不管你是不是地球人,我要做的事情都不會有變化,我要宰了你!”
“這個發言屬於打架的套語,所以我就不把這個當作是殺意的表明了。”
雖然內心覺得厭煩,憲兵隊長還是淡淡做出了表示。
“開什麼玩笑!我是真的要把他送進地獄!”
“你要這麼鼓勵自己我沒有意見,不過請你快點脫下上衣吧。和接下來要進行運動的你們不一樣,從見證人的角度來說,時間拖得越久我越冷。”
雖然已經很努力地控製感情不要外露,但是無論如何口氣都不免變得有幾分冰冷。
對著部下的時候就這麼耀武揚威。如果你這頭混蛋猩猩能XXXX一點,不把老婆丟下不管的話,這種事情你們自己內部解決就足夠了吧?
而他卻無視這一點,單方麵地非難路西法多,所以聽著他的話,馬爾切洛也忍不住惱火了起來。
假如是以自己的感情為優先,不想放開對方的話,那麼不管多麼丟臉,也應該抓住對方不放。假如是為美貌而且優秀的她的未來著想的話,就應該不把她束縛在已經沒有前途的自己身邊,而讓她自由。這兩種選擇不管哪一個都是男子氣概十足的愛情方式。
可是哪一個都不選擇的話,就已經超越了優柔寡斷的領域,甚至可以用卑鄙來形容了。
雖然是看到女性就要展開口頭調戲的花花公子,但是馬爾切洛自認為投注在每個人身上的熱烈愛情都不遜色與他人。所以他越想就越討厭布萊安.班卡。
路西法多最後把護目鏡交給獨眼的女少校後,仰望著那張集中了造物美極致的麵孔,她陶醉地嘀咕道:
“你要保護好臉孔哦。”
“是,長官。我不會讓他碰我一根手指的。”
——或者應該說,哪怕隻是臉上留下個擦傷,也會被萊拉怒斥為沒用吧?
就算是為了報答她不惜提出決鬥也要維護路西法多的友情,也隻能以完全勝利收場。
班卡中校挽起衣袖,以好像隨時都要撲過來的氣勢叫喊道:
“不要小看人!XXX!”
“我沒有小看你哦。隻是單純地確定一下此事的結果。”
在爽朗地吐出了危險語言後,路西法多的麵孔上失去了一切的表情。非人類的印象更增強了幾分,在他氣勢大漲的美貌麵孔上的雙眸中閃動出了金光。
“聽說你對我的好友兼副官萊拉說了,‘想你這樣的XXX’吧。曆史打算通過侮辱她來煽動我吧?——我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布萊安.班卡雖然搖搖晃晃,還是努力試圖衝上去,但是掠過膝蓋的劇痛讓他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停車場的路麵上。
雖然想要用手支撐起上半身,但是四肢隻是一陣虛弱的抽搐,宣告他的努力以白費精神而告終。現在的他已經陷入了就算再怎麼以毅力為傲,肉體也完全無法做出反應的狀態。
一直守望著這場完完全全一邊倒的戰鬥的憲兵隊長,從上衣口袋中取出攜帶終端確認時間。
“剛好十分鍾。這算是技術性擊倒吧。”
“好硬……”路西法多打了個哈欠歎息道。
別說是臉孔了,連隊長的拳頭和腿根本就一次也沒有接觸到他的肉體。
“肌肉嗎?”
“不是。是HP太高了!不管怎麼削減也無法讓他倒下。”
“我說你啊,把連隊長當成了格鬥遊戲裏麵的BOSS嗎?”
這個沒神經的感想讓馬爾切洛皺起了眉頭。
實際上,路西法多就好像在進行電腦遊戲一樣地毫不容情地進行了攻擊。
一麵將自己保管的東西還給勝利者,眼罩美女一麵露出了苦笑。
“布萊安也是的,如果早點投降的話也就是個輕傷,都是因為他要逞強……”
“可不是。因為這和單純骨折不一樣,所以我想治療會很麻煩哦。”
“那也是自作自受。我實在沒想到他居然會跑去對你的副官口吐暴言。等事情平息一點後,我會去向因為我的緣故而留下不愉快回憶的她道歉。”
“希望你能這麼做。”
用毛皮大衣包裹著自己的美女,緩緩走向仰麵朝天倒在那裏持續呻吟的丈夫。
“在救護車到來之前,如果一直滾在那裏的話也很寒冷痛苦吧?我用現性車送你去軍醫院。”
在她說完這番體貼的台詞,試圖走到總部正麵的時候,布萊安的手隔著褲子抓住了她的腳腕。
“D……不要……拋棄我……”
“……等到你說這句話,還真是花了太長的時間啊。雖然我自認為知道對於男人來說,有時候自尊比生命還要重要。可是隻是為了自己而存在的自尊,僅僅是撒嬌和任性而已。一想到你居然為了保護那種東西而踐踏我的心,我就覺得無法忍受。我可沒有便宜到會寧願呆在那種甚至不肯說他需要我的男人身邊發黴。”
“……可是……可是,女人都會背叛的吧……”
已經徹底敗北,沒有退路的男人所展開的告白,讓在旁邊興致勃勃地看熱鬧的兩個家夥,幾乎因為那好像小孩子一樣的悲痛訴說而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
“你說女人都會背叛……為什麼突然扯到這種整體論上?”
“難道說他扔下老婆幾年不管,就是為了責備她你果然會這樣嗎?”
和無法認同,小聲地互相質疑的兩個人一樣,多米尼克也大惑不解。
“你具體指的是什麼?如果你把我以外的女人給你造成的精神創傷也強加到我頭上的話,我也會很頭疼的。”
兩位大尉全麵讚成多米尼克的主張。
“雖然說得時髦一點的話,背叛就是女性的裝飾品。但是背叛這種事情本身,無論男女都會做啊。”
“仔細想想的話應該是那個吧?在年幼時期因為被母親背叛而產生整體的女性不可信論?”
“我想應該不會的。路西法,因為據說他的母親是由於難產而去世的。”
聽到兩人對話的多米尼克如此回答。秉持母親崇拜主義的胡須憲兵憤然開口:
“我的天!既然你的母親是以生命為代價生下的你,那麼對於和母親同樣的女性,你應該感謝才對,怎麼能扯得上憎恨!沒人性!忘恩負義!”
“馬爾切,你那個也太極端了!”
“我已經受夠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連我也無法相信!你給我說清楚!布萊安.班卡!”
無視大衣的衣擺會弄髒,多米尼克單膝跪下,用蠻力拉起無法動彈的丈夫,揪住他的衣襟進行逼問。
半被重新係好領帶的路西法多所遮擋,還抱著中校軍服的馬爾切洛嘀咕道: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一開始就讓當事人之間自己解決比較快。”
“沒辦法啊。那位老公好像在徹底地逃避‘交流’。先別說這個了,和軍醫院聯絡一下請他們派救護車吧。如果這麼丟下白猩猩不管會很危險吧?”
“明白了,那麼他的狀況怎麼樣?”
“全身挫傷,四肢關節骨折,部分粉碎性骨折,懷疑存在內髒破裂的可能性。”
一麵將自己僅剩的那唯一一件上衣穿上,路西法多一麵流利地回答道。
手拿著攜帶終端的憲兵隊長,皺著眉頭仰望著黑發男子。
“喂,再怎麼說這也有點過頭了吧。”
“你不是也看到了全過程嘛。實力的差距明明那麼明顯,對方還是毫不喪失戰意地執著進行攻擊,所以我才反擊的。因為沒有辦法,所以隻能為了阻止他的行動而瞄準關節部位。不愧是叢林的王者。至少他的結實強壯還是值得稱讚的。”
路西法多說著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台詞,輕輕聳了聳肩膀。
對於殺人都不抱有罪惡感的男人,當然更不會因為將侮辱好友的男人打成重傷而產生什麼憐憫。
因為覺得不知道事情到了那個狀態而一直旁觀的自己也有責任,憲兵隊長急忙呼叫了軍醫院。
另一方麵,獨眼女少校還在持續著尖銳的質詢:
“那個嚴重地背叛了你的女人呢,都對你做了什麼。”
“……全滅。……我明明那麼相信她……尊敬她……她卻笑著……那古斯特大尉她……”
雖然對於白猩猩不信任女性的原因沒有興趣,但是因為沒有其他事情可做,路西法多還是聽起了他們的交談。結果他因為這個觸動了某個記憶碎片的名字產生了不詳的預感。
——啊啊,好像是某個不能想起來的領域的名字呢。
但是,無關他本人的意誌,收容在形狀優美的頭蓋骨中的人體電腦迅速地開始檢索,然後在幾秒之內就提示出了若幹個選項!
“哇……!”因為知道了衝擊性的事實,他不由自主泄漏除了呻吟聲。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聯係上。
路西法多忍不住恨起了自己擁有超群記憶力的腦袋。
如果不是昨天——從日曆上來說是前天才剛剛見過她本人的話,自己也不會對這個假名都產生反映吧?
多米尼克沒有錯過發自背後的低沉呻吟聲。她鬆開了丈夫的襯衫,站起來轉向年輕的軍官。
“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奧斯卡休塔大尉!這是命令!”
“是,長官。二十五年前,在洛克威路星係所發生的那古斯特事件的主犯就是蕾斯.那古斯特大尉。因為我不知道事件的詳情,所以還請你去問連隊長閣下。我隻是因為調查那個女人的犯罪履曆才知道那個事件。”
“那個女人和你有什麼關係?”
“她的本名是蕾斯.托娃.古魯.那古.斯.伊多。通稱血腥蕾斯。是青鱗人女傭兵,也是現在銀河聯邦警察二級通緝的殺人狂。據說她的年齡已經超過四百歲。但是外表年齡和你沒有什麼差別。戴著綠色的金屬藍頭發,濃厚的青灰色皮膚,眼睛是黃色的,瞳孔縱長。因為容貌上和地球人沒有太大差異,所以用地球人的審美觀來看的話,大部分的人類都會說蕾斯是豐滿而妖豔的美女吧。五年前,在宇宙海盜和我的船隻交戰的時候,我們和殘留在敵人宇宙船內持續抵抗的家夥進行了相當熾熱的白刃戰。而指揮對方的就是那家夥。當時她還是三級通緝犯。”
“當時?也就是說你那時沒抓住她?”
“不,長官。在我把她抓獲引渡之後,她在護送途中殺死了十二名宇宙警察搜索員逃走了。那之後她也涉及了各種各樣的犯罪,現在的通緝等級已經上升了一檔,變成了二級。”
“那幫宇宙警察總是擺出一副了不起的態度,結果這麼無能嗎?——那之後呢?”
一麵在內心稱讚冷然做出評價的多米尼克的帥氣,路西法多一麵繼續彙報。
“蕾斯現在在巴米利歐星。前幾天我的部下們由於特別任務而出動到移民街,和好像是被黑社會所雇用的穿戰鬥裝甲的對手進行了戰鬥。負責那個指揮就是血腥蕾斯。曾經見過她的我的副官確認了。”
“還真是討厭的巧合啊。你們放跑了她?”
“是,長官。非常遺憾,據說青鱗人的身體能力可以媲美六芒人成年男性。最新的目擊情報是昨天,我在馬卡因市遇到了蕾斯。……雖然聽起來好像是約好了見麵,但其實是我在和別人見麵的時候受到了狙擊,那天輪休的我被都市警察的電腦刑警約出去,在和那位刑警在一起的時候受到了什麼人的襲擊。那個好像是蕾斯的部下,在發現了失敗後,她就為了直接抓我而出現了。”
明白那是相當危急狀況的馬爾切洛吹了聲口哨。
雖然他覺得路西法多還真是和強大可怕的女人有緣,但是因為眼前就有這麼一位女性,所以他不會愚蠢到把這話說出來。
“既然你平安地站在那裏,那麼說是那女人失敗了?”
“目前她是生死不明。雖然我從心底祈禱她就此死亡,但是因為一想到她就會打寒顫,所以多半還活著——正在哪裏詛咒我吧?”
既是法律的守護者也是執行者的警犬,在這裏聞到了犯罪行為的氣息。
“喂!你剛才所說的話是不是少掉了一大段?你是怎麼讓那個厲害的女傭兵生死不明的?應該不會是你一麵逃一麵開槍,其中一槍剛好很走運地打到她吧?”
“她在橋上和我交手之後掉進了河裏。因為我也受了重傷,所以算是半斤八兩,河裏的水非常冰冷,如果她能就那麼淹死就再好不過了。”
雖然因為全部說出來的話又要引發騷動,所以他省略了前後內容,但是並沒有說謊,路西法多對於萊拉也經常使用這個手法。
“你在哪裏都會受傷啊……啊,你前天晚上被打傷的地方已經好了嗎?”
“等一下,路西法多。你這麼頻繁地受傷嗎?”
“隻有前天和昨天而已,托這些的福,我的軍服、襯衫和外套不是鮮血淋漓就是破破爛爛,或者是開了槍洞。所以我才為了需要補充衣物打擾供給科的。”
“啊啊,不好意思。還把你卷進了和布萊安的決鬥裏麵。”
“哈哈哈……算了。反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
因為無法老實地說確實很麻煩,所以路西法多隻能很男子氣概地大笑著忍耐下去。
事到如今再道歉也太遲了。對他來說,隻要對方能明白那是他想要避開的負擔就可喜可賀了。
在同情著這樣的他的同時也無法抑製好奇心的憲兵,在背後小聲詢問:
“路西大人。在夏古的店子裏麵,你曾經說過有個出於個人性質想揍成肉醬的對象,就是那個女傭兵嗎?”
“是男的啦。不過我是從血腥蕾斯那裏聽說他也在這個星球的。”
“呐,你們現在在進行什麼工作?”
“啊?”
心頭一顫的兩個男人同時回頭,如此異口同聲地回答好像更加糟糕。
戴著淡紫色眼罩的女少校用剩下的那隻眼睛掃了一眼黑發大尉。
“號稱從來沒在工作之外有過和男人在一起的經驗的憲兵隊長,以及一個半月前才剛剛到任的你,我原本就覺得這個組合非常有趣哦。剛才你對布萊安說因為工作而暫時性下落不明吧?你的副官明明因為深夜執勤在宇宙港,應該和她一起執勤的你卻不當班。在和我聯絡的時候你說是‘重要工作’,結果和憲兵隊長在一起。你們好像談了很多意味深長的事情呢。”
“哪裏,我和阿曆沃尼大尉是在工作結束後剛好在娛樂街遇見的。我隻是一麵在他的朋友的店裏喝酒,一麵和他聊了聊最近發生在我周圍的奇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