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沁坐在卡座裏,和龐澤勳麵對麵。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桌上的一杯龍井已經從慢慢升騰的熱氣變得有些冷了。
韓沁看著杯子裏慢慢變為墨綠色的茶葉似笑非笑。“我憑什麼這樣幫你呢?”
龐澤勳就知道她會這樣說,在美國進行心理疏導的兩年裏,兩人不光光是簡單的醫患關係,更像是兩個彼此知曉靈魂深處最隱秘心事的朋友。她深諳他的陰暗想法,他也熟知她的野心企圖。
龐澤勳麵無表情,心中把握卻很足。“你想嫁給紀珩東,我想娶了褚唯願,目前看來我的提議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不是嗎?”
韓沁沉吟一會兒,像是在衡量這件事情的利弊。“風險太大了吧,我幫你撒這個謊是需要承擔後果的,到時候你帶著人遠走高飛留下我自己麵對這些爛攤子?我該怎麼和她身邊的人解釋?而且……”韓沁停頓了一下,眼中帶了些輕視。“我不認為褚唯願會對我造成這麼大的阻礙,我和紀珩東也未必會受到她的影響。”
龐澤勳冷笑,真是不知道該感歎她的自信還是為她的無知而悲哀。“不會受到她的影響?韓沁,褚唯願從四歲的時候就在紀珩東身邊長大!你才認識紀珩東多久就敢下這樣的定論?你怎麼知道當你不去他爺爺那裏沒法抓到他人的時候紀珩東究竟在做什麼?”
這句話無疑戳到了韓沁的痛處,那天紀珩東在黃昏的日光裏口齒清晰字字拒絕的話就像在眼前。韓沁閉上眼有些悲哀,有些人這一輩子隻需要一眼就能判斷他是不是你想要的。韓沁在美國學習生活這麼多年,自詡見多太多男人,追求者並不在少數。她也能充分發揮自己專業的有時準確的抓住任何一個男人的心理去得到自己想要。可是偏偏,從回國的第一眼開始,她就知道紀珩東這個人是她使盡辦法都無法控製的人,但是沒辦法,越是駕馭不了她就越想去接近,不管用任何方法的接近。
韓沁平靜的喘息著,兩道細眉已經糾在了一起似在掙紮。她沉默半晌,才輕輕端起麵前的茶杯和龐澤勳的碰了一下,聲音在龐澤勳耳朵裏好似天籟。
她說,“合作愉快。”
…………
所以褚唯願見到韓沁的時候,是有一瞬間驚訝的。龐澤勳體貼的為她拉開椅子介紹道,“我在美國的心理醫生,認識有幾年了,偶然在這裏碰上就一起吃個飯。不介意吧?”
褚唯願看著韓沁友好的笑容半天才反應過來,“不,當然不介意。”
褚唯願比韓沁小了幾歲,見過的事和人遠沒有韓沁那麼複雜,隻認真的當作她是龐澤勳的朋友,當然,除去被她刻意忽略掉紀珩東相親女友這個身份。
韓沁起身和她握了握手,不等褚唯願開口說話就已經搶在了前頭。“褚小姐我們見過的,在紀家門口一次,在商場一次,忘了嗎?”
褚唯願動了動睫毛,沒想到韓沁這麼直接。雖然心裏不舒服也還是禮貌的朝她搖搖頭,“沒忘的。”
她怎麼能忘?怎麼敢忘?
龐澤勳給褚唯願的杯子裏斟滿了檸檬水,狀似剛碰上韓沁一樣不解問道。“紀家?你還認識那裏的人?”
韓沁對麵的龐澤勳和褚唯願並排坐著,她目光像是逡巡一樣在兩人臉上走了一圈才低頭不好意思起來,像是被人撞破了什麼事情。“本來想抽出時間來告訴你的,沒想到在國內碰上了,說起來和褚小姐也是有緣分的,就先說了吧。”
褚唯願捧著杯子的手指一僵,剛從外麵進來的溫度尚沒被屋子裏溫暖的氣氛捂散,手指還有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