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魅影 艾爾貝茨之歌(1 / 2)

艾爾貝茨一動不動地盯著空氣中浮遊的微塵,它們好似有生命一般,明明沒有風,卻能無端飛舞很久。這讓她想起深海裏細密的白沙,海水的細微湧動是艾爾貝茨察覺不到的,但這些精靈卻會在周圍翩然上下,多的時候甚至像是落雪一般。

艾爾貝茨相信哪怕這些渺小的事物也是有靈魂的,因為它們都會在自己跳舞的時候作伴呀!因此她願意陪著它們發呆很久,哪怕被ル級說成是黑色的礁石。

這時候她注意到某一處的微塵尤為亮眼,甚至披上了金色的舞裙。她抬頭向上看去,隻見從綠葉的間隙刺進來些許晨曦。陽光正好,艾爾貝茨突然想,也許該出去走走。

說幹就幹。

她抓起身邊鐵黑色的扭曲的手杖。最初的那一根已經在事故時遺失在海底了,這是新打造的一把,合金材質然後鍍漆,比之前要輕許多,自然沒法當成武器來用。自從某個人類像是喝醉了酒一樣突然跑過來和自己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大堆話之後,她就取得了在鎮守府裏自由行走的權利。這把手杖也是她送給自己的禮物,用起來還算趁手。

艾爾貝茨穿過黑暗的甬道來到門前,使勁晃蕩兩下已經生鏽的把手。這幾天來她也摸透了這個固執的小家夥的脾氣,用別的方法都不行,非得上下用力直到聽見嘎啦嘎啦的聲音再去推門。這一次公主殿下也順利地推開了薔薇宮的大門,隻聽滑輪吱呀呀地叫著,海風和晨光都被迎入其中。

“Wo。”艾爾貝茨朝著看守薔薇宮的騎士打招呼,對方胸前掛著粗大的金黃色連注繩,超級可笑——公主殿下好不容易才強忍住——而且這樣的有四個,長的都差不多,艾爾貝茨根本就分辨不出來麵前的究竟是哪一位。

“您好,公主殿下。”是榛名。

騎士不會阻止公主偶然心血來潮的出遊,但是她會緊緊跟在身後,寸步不離。

薔薇宮麵海背山,視野遼闊。艾爾貝茨舒緩地行走在瀝青路麵上,掛下披風,讓太陽把自己曬的暖洋洋的。薔薇宮門前幹幹淨淨,連片落葉都沒有,這讓艾爾貝茨覺得有些可惜,於是她輕輕踩了踩地麵。真是奇怪,她想,為什麼要用這種冷冰冰的東西隔開自己與大地的聯係呢?

深海從來都不會把自己從海洋裏隔絕出去,但人類就會這樣做,艾爾貝茨能理解這個種族的語言,卻沒辦法理解他們的心靈。所以她覺得人類很是討厭,既行事詭異又異常貪婪——黑白水手服從工廠裏出來,遙遙向這邊問好,艾爾貝茨猜測是在招呼自己,於是舉手回應——但艦娘們不一樣,盡管彼此在海麵上毫不留情,但艦娘能夠理解,所以艾爾貝茨不討厭她們。

至於那個叫提督的家夥。盡管她是個人類,艾爾貝茨卻能在她身上嗅出艦娘的味道來。而且她會送給自己手杖——公主殿下交疊雙手蓋在鐵黑色的長杖頂端——所以可以和她相處。嘛,如果她不要每次都說問那麼多問題就更好了,手寫是一件累人的活兒,畢竟她的手是用來指揮深海唱歌,而不是握筆的。

要是帽子君也在就好了,艾爾貝茨可惜地懷念過去的好幫手,那樣就能一次拚四個單詞。

不知不覺她已經行至海邊,海水拍打在石堆上,激起雪白的浪花。這時候正值漲潮,海麵幾乎要沒過防波堤,衝到她的腳下。仿佛大海正在召喚著艾爾貝茨,她忍不住繼續向前邁步。

356三聯裝炮發出哢嗒的鎖定聲。“您不能再向前了,公主殿下。”榛名盡量溫柔地提醒道:“您被禁止進入大海。”

“Wo。”艾爾貝茨表示答應,訕訕後退兩步。真討厭,她在心中腹誹,這分明是我們的大海,我們的家園,憑什麼說的好像是人類的所有物一樣,還裝模作樣地禁止這個限製那個。

而且還有這個鎮守府——這名字真是好笑。鎮守?鎮守什麼?隻有在保護自己的所有物時才有權言稱“鎮守”,可難道大海屬於人類嗎?不過是掠奪者和入侵者罷了,就不能認清自己的真麵目嗎?還要裝模作樣地戴這種冠冕堂皇的高帽子。

“Wo。”

不過榛名當然聽不懂她的意思。

於是艾爾貝茨就站在海邊,靜靜地聆聽著朝潮。唰,唰,潮水的節奏是大海的呼吸,無數年來它從未變過,始終如是平靜,如是安然,令她回憶起過去的時光。彼時海天間尚還沒有清晰的界線,艾俄洛斯會拖著龐然的身軀曳行過海麵,背後留下虹色的長尾巴,仰頭便能透過水波看見的無垠青空,還有巨鯨浮躍般的白雲。直至大海的盡頭都沒有硝煙和炮火,歲月仿佛流淌的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