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看守果園的人卻把莊周看成是偷栗子的人,便追逐著痛罵他。
這個生動的故事說明,莊周已經發現了人捕鳥、鳥吃螳螂、螳螂吃蟬等動物間的複雜關係。莊周所看到的這種關係,實際上是一條包括人在內的食物鏈。
在食物鏈中,生物是互為利害的。不同種類生物之間的鬥爭是不可避免的。《莊子》還有一個“蝍蛆甘帶”的典故。“蝍蛆”即是蜈蚣,“帶”是大蛇,該典故的意思是大蛇被蜈蚣吸食精血而亡。在當時,嶺南多大蛇,長數十丈,專門害人。當地居民家家蓄養蜈蚣,養到身長一尺有餘,然後放在枕畔或枕中。
假如有蛇進入家中,蜈蚣便噴氣發聲。放蜈蚣出來,它便鞠起腰來,首尾著力,一跳有一丈來高,搭在大蛇七寸位置上,用那鐵鉤似的一對鉗來鉗住蛇頭,吸蛇精血,至死方休。
像大蛇這樣身長數丈、幾十千克或上百千克的東西,反而死在隻有尺把長、指頭大的蜈蚣手裏,所以就有了《莊子》中“蝍蛆甘帶”的由來。
古人認識蜈蚣製蛇,還可以追溯至更久遠的年代。在我國古代有一種能夠製蛇的大蜈蚣。宋代官員陸佃在《埤雅》中就說:蜈蚣能製蛇,它突然遇到大蛇時,便抓住蛇的七寸吸盡精血。
在古代,人們不僅知道蜈蚣能吃蛇,而且也知道蛇吃蛙,而蛙又會吃蜈蚣。南宋道家著作《關尹子·三極》說:“蝍蛆食蛇,蛇食蛙,蛙食蝍蛆,互相食也。”
陸佃的《埤雅》中也有類似的記述:“蝍蛆搏蛇。舊說蟾蜍食蝍蛆,蝍蛆食蛇,蛇食蟾蜍,三物相製也。”在這裏蛙已被蟾蜍替代,但仍符合自然界的實際情況。
動物相食的觀念,在雲南省江川李家山古滇文化墓群中出土的戰國青銅臂甲的刻畫上也得到了反映。
青銅臂甲上刻有17隻動物,可以分為兩組。第一組13隻動物,有兩隻大老虎,其中一隻咬著野豬;另一隻正向雙鹿撲去。一隻猿正在攀樹逃避。此外還刻有甲蟲、魚、蝦等小動物。
第二組的畫麵上有兩隻雄雞,一隻正啄著一條蜥蜴,而蜥蜴旁邊的蛾和甲蟲,則顯然是蜥蜴的食物;另一隻雞則被一隻野狸咬住。
在第一組刻畫中,反映了老虎、野豬和鹿構成的食物鏈關係。在第二組刻畫中,表現了野狸吃雞、雞吃蜥蜴、蜥蜴吃小蟲的關係。
上述記載表明,我國遠在宋代之前,對蜈蚣、蛇、蛙、老虎、野豬、鹿、猿,以及甲蟲、魚、蝦等動物在自然界裏表現出來的互相競爭,互相製約的關係,有深刻的了解。
總之,我國早期在生物學領域已經認識到:在食物鏈中,一種動物往往既是捕食者,同時又是被食者。也就是說,某一種生物既可以多種生物為食,它本身又可以為多種生物所食,這樣就形成有複雜交錯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