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洛笑吟吟地瞥了她一眼,明顯知曉她的意圖,隻是並沒言語。
趙菲裝作沒察覺他的表情,起身便跟著丫鬟往外走,心裏卻想著--哼,別得意,你饞那葡萄酒,經常去偷一杯,難道我不知麼......
自從參香腹痛後,廂房裏便慌成一團。
丫鬟們都還年輕,未經人事,自是不懂分娩的事情,因此難免心慌起來。而參香母子在白術心中的分量很重,關愛心切使得他也失去了一貫的穩重淡定。
“不要吵,免得影響到參香。”趙菲在廂房外邊聽見聲音,趕緊推門進去,兩眼一掃,忽然叫道:“你們怎麼還沒請個產婆過來?”
白術準備得倒是挺齊全,早早將桶盆,參藥、紅糖、生薑、草紙等都準備了,放在房屋裏等著用。
準備似乎很充分,隻是似乎缺少了一樣--穩婆。
趙菲雖然不曾見過接生,卻也從書中了解一二,知道穩婆多是老者,可是如今這廂房裏隻有年輕的丫鬟們,難道穩婆還沒過來?
“不是由你接生嗎?”白術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最近,趙菲是當放手的掌櫃,家中事情完全交給他和刁洛處理。
趙家仆人不多,且多是年輕人,沒人指導一二。白術和刁洛兩個大男人同樣也不懂接生的這些事情,兩人特意去問了村裏有經驗的嬸子,提前準備好需要的東西,隻是他們都以為趙菲肯定懂接生之術,便沒去問穩婆的事情。
萬事俱備,卻沒沒料想趙菲一個姑娘家,何曾有過接生的經驗。
趙菲也是難得一副震驚的摸樣:“我怎麼會接生?!”行醫多年,未曾有人讓她一個姑娘家接生,她也不曾注意這方麵的事情,頂多了解一二,哪裏懂得接生。
白術聞言,臉都白了。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一個漏子,這不是要人命嗎!
“還愣著幹什麼?”趙菲喝道:“趕緊去請村子裏的穩婆!我先穩住參香。”
臉色蒼白的白術這才反應過來,匆匆忙忙出去了。刁洛想了想也跟了出去,免得白術緊張之下亂了手腳。
趙菲飛快地吩咐丫鬟們去把熱水和湯藥備著,然後便坐到參香旁邊,仔細瞧著她如今的情形。參香脈象急促,臉色蒼白,額上有冷汗滲出,想來是疼得厲害,而羊水似乎也破了。
這情況不同病症,孩子要出來,隻能順勢而為,難道還能塞回去不成?!趙菲並不懂接生,如今隻能針灸試著讓參香平和一些,給她擦擦汗,除此之外,無計可施。
握著參香的手,趙菲隻覺她的顫抖也傳染給了自己,心中忐忑難定。參香的生命本是那麼生機勃勃,如今卻好像那麼脆弱,可是這脆弱的身體中卻又孕育著另外一條生命。
生生死死之間似乎隻隔著一條線,當線是橫著的時候,這一邊是生,不小心跨到那一邊,便成了死。 當線豎著的時候,生死又是那麼遙遠,讓人難以想象生死離別是如何的情形。
也許,生死本來就是這樣,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爹娘,保佑參香吧......
穩婆來了之後,原本想責怪白術等人不知輕重毛毛躁躁,待瞧著這一屋子的人,隻能歎道:“怎麼這一家子都是年輕的小子姑娘!”
形勢緊急,她也沒多說,匆忙將眾人趕出門外,隻留了三個丫鬟,便關上了門。
趙菲原本是想留在裏麵的,穩婆瞧了她一眼,溫和地說道:“小姐還是留在外麵的好,老婆子辦事自是盡力而為。”
“我......”
“越是親近的人越不讓進,老婆子是為你們好。”說完,穩婆便關上了門,再不理睬。
趙菲沉默地站在外麵,沒有再說話。越是親近的人越會慌亂,而且自己進去似乎沒甚用處......
兵荒馬亂之後,參香終於生下了一個女孩,有著粉嫩的麵容,嬌俏的唇。家中沒有老人,也沒有男女的偏見,因此大家都是歡喜一片。
白術初為人父,自是欣喜不已。
刁洛斜眼瞧了那孩子一眼,心中想著--佳釀可以收歸囊中了......
趙菲抱著孩子,也不由笑了,母子平安,真是萬幸。
如今確確實實是塵埃落定了,她是不是也該想想以後的路?趙菲的眼望著孩子嬌嫩的容顏,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