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
如意看著麵前的蘇牧禾,戰戰兢兢地坐了下來。
蘇牧禾蹙眉彎下腰,傾身靠近,如意見先生的俊臉在眼前一點兒點兒靠近,羞得臉頰發燙,又是激動,又是羞澀,她曾無意撞見過男女親熱的場麵,先生這個樣子,八成是——
哎呀,羞死人了!如意心裏砰砰跳著,緊張地握緊拳頭,算了,死就死吧!於是悄然閉上眼,將小嘴嘟起,湊了上去。
輕柔的觸感落在嘴角,似乎與期待中的不同,如意睜開眼,發現先生正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著嘴角。
如意臉頰頓時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原來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這下可真是丟人丟大發了,也不知道先生看到她‘不雅’的小動作沒有!
“疼嗎?”
被蘇先生這麼一問,如意才覺察到嘴角正滋啦啦地疼,怪不得鹹鹹的,原來是方才與翠兒廝打,流了血。
如意撫摸著嘴角,不留意摸到了那道傷疤,臉色一暗,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道:“先生討厭我吧!”
蘇牧禾伸出手,指尖若有如無地掠過那道疤痕,柔聲道:“怎麼會呢?很可愛!”
蘇牧禾手指掠過,如意臉上的傷疤突然消失,可惜她沒有看到。沒了傷疤的臉帶著羞澀的潮紅,俏皮靈秀,標誌極了。
可惜這份美隻停留了片刻,便又突然消失,傷疤重新回到如意的臉上,恢複了觸目驚心的醜態。
盡管先生的話多半是善意的安慰之詞,如意卻還是願意相信,先生待她,多半兒是不同的。
“先生為何在別人麵前叫我如意,在我麵前又叫丁姑娘?”
蘇牧禾挑眉:“這個很重要嗎?”
“嗯!”如意狠狠點頭。
“如果你喜歡,我以後就隻叫你如意,可好?”
“好!”如意聞言喜不自勝,快樂得隻知道嘿嘿地傻笑。
像是想到了什麼,如意突然開口道:“先生不要去程府!”
如意問的有點兒突兀,蘇牧禾微蹙起眉頭,然後停下手中的動作,柔聲解釋道:“書院的經營多倚重程老爺,不得不去。”
如意心中醋意翻騰,“先生難道看不出那個程無雙的用意?”
蘇牧禾搖頭笑道:“程姑娘的心思,我管不著,可是書院學子們的吃穿用度,我卻不能不放在心上。”
如意嘟起嘴,不知哪裏來了倔強,冷哼道:“先生肯定是對人家有意思!”
“沒有!”
“肯定有!”
“沒有!”
“肯定有!”
如意窮追不舍,逼得蘇牧禾有點兒招架不住,幹脆搪塞道:“這些都不重要。”
方才就幫著那個程無雙,此時又模棱兩可,還說對人家沒意思!既然對人家大小姐有意思,幹嘛還來招惹她?
如意突然來了氣,想起方才蘇牧禾逼她道歉的情形,更是覺得委屈,也不知怎地,兩行滾燙不爭氣地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是不重要,什麼對你都不重要!虧我還巴巴地來送劍,肯定對你也不重要!我扔了算!”
蘇牧禾見如意淚眼婆娑,有些懵了,忙手忙腳亂地安撫,“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不是,你就是!你就是這個意思!”如意負氣一推,幾案上的劍匣立刻打翻在地上,鑲著雨花石的長劍滾落出來,如意看著自己精心打造的寶劍,更加覺得委屈,於是三步兩步向前,朝著那劍身撲通撲通踹了幾腳,轉身掩麵向書院外跑出。
“如意!”蘇牧禾看著跑出門外的如意,悄然歎了口氣。
劍鞘脫落,劍身裸露出來,閃爍著淩厲的寒光。蘇牧禾彎腰拾起長劍,微眯起雙眼,細細打量片刻,自言自語道:“想不到即便轉世為人,你卻依然擺脫不了這種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