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3)

神機宮向來陽剛之氣太盛,鬆風穀自然不在話下。

畢家三姊妹隨同來到鬆風穀後,陽氣銳減常潔覺得自在多了。

真真傷勢較重,常潔為她上藥後,和常丘、司馬瀾退出房間,其餘一群人擠在這小小的房裏。

“你們怎麼會到尚義山莊的?”司馬浪問道。

愛愛取出繡花針後己無大礙,道:“惜惜留書出走,我和真真放心不下所以追出來。”

常來不高興譴責道:“看看你惹的禍!”

逗妞衝著常來道:“人家惜惜喜歡你,而且你也說要娶她,她對你一往情深,你怎麼可以這般無情?”

常來道:“阿奇,逗妞這句文製製的話,不知從哪兒體會來的?”

阿奇搖搖佯裝失意,道:“別問我!絕不是我。”

“喂!你們別鬧了,聽愛愛說下去。”惜惜喝道。

“常來聽到沒?你家娘子作聲嘍!”阿奇笑道。

愛愛偷瞧司馬浪一眼,接口道:“半夜我和真真在破廟裏,忽然聽到外頭人聲嘈雜,偶而可以聽到他們‘幫主’、‘伏神幫威風’……之類的話……”

“雖然我娘嚴禁我們涉足江湖,但是江湖上的事我們大約知道一些,尤其‘伏神幫’為非作歹的事,我們也聽人說過,所以就一路跟到尚義山莊。”

司馬潮低頭看著昏沉的真真,愛憐道:“初生之犢,不知江湖險惡!”

真真的傷勢痊愈,司馬潮準備送她們回去。

惜惜舍不得常來,依依難舍地道:“常來,休想甩掉我!”常來搔著頭,道:“兔寶寶你真會纏人。”

“男兒誌在四方,你是乖娘子就要讓我出去闖江湖,不可以絆住我啊!”惜惜的臉色大變,常來裝作未見。

“你不煩我,我才喜歡你!”

常來自以為是的說了幾篇大道理,借惜無奈隻得回家。

見惜惜走了一段距離,常來突然大叫道:“兔寶寶,乖乖回家,別讓我抬著花轎找不到新娘哦!”

逗妞刮著臉道:“羞!羞:一天到晚隻想娶新娘!”

常來眯著眼睛,笑道:“逗妞,想不想當我的新娘?”

阿奇沉聲道:“好大的膽子,竟敢調戲本公子的夫人!”舉起手,裝作憤怒地朝常來背上捶去。

逗妞難以言喻地,心底泛起一絲甜意,呶著嘴道:“大哥!要把阿奇舌頭剪悼,看他還能不能說話損我?”

司馬瀾笑道:“阿奇,我家逗丫頭除惹事本領外,其他就沒絕活了。”

阿奇傻笑道:“沒問題,本公子幫她擺平。”

常來做個嘔吐狀,道,“惡心!阿奇你真的比杏花香的嫖客還不知羞恥!”

屋內頓時一片淩亂的笑聲。

一旁的常潔卻笑不出來,眉頭一皺,歎口氣。

常潔上前將常來拉到一旁,溫柔地道:“小兄弟,我有些話想告訴你,希望你聽得入耳。”

常潔是常來第二個認識,不同於自小認識滿身沾滿便宜刺鼻的濃厚脂粉味的妓院姑娘。端莊文雅的常潔,在常來眼中有如仙女般,更引起常來對常潔的孺慕之情。

常潔單獨對他說話,常來高興得臉泛紅光,道:“大嫂,有什麼事盡管說,常來一定聽你的!”

“好孩子!”常潔似乎在思索著如何開口。

“常來,你是冷家唯一的後代,重振白衣門的重責也在你肩上,你責任很大——”

常來點點頭。

“雖然你在杏花香長大,一言一行是免不了受其影響的,可是不能老將杏花香裏的事掛在嘴邊,唉:有些話要看場合說才適宜,有些話不能說的,就盡量少說:懂嗎?”常潔憐惜的看著常來,不好說得大露骨。

常來似懂非懂猛點頭道:“懂:杏花香的事,小孩不好講。”“大嫂,你和常來說什麼悄悄話?”逗妞跑過來拉住常詰問道:“我也要聽!”

常來拉住逗妞道:“逗妞,你大嫂真好!”

常潔在旁笑了。

她一手拉著一個,三人同往內廳走去!

露重夜寒——常丘佇立在夜裏已良久。

“宮主,您來遲嘍!”常丘突然開口道。

“常老好耳力,哈!哈!”鬆林中傳出渾厚的說話聲,沒有任何聲息,林中走出一位白衣人。此人正是神機老人——司馬長風。

司馬長風手背在後頭,凝步緩緩朝常丘走來,道:“太久未踏中原故土,我在金陵城裏瀏覽一番。”

司馬長風若有所思道:“今非昔比!”

常丘緩緩轉過身,道:“江湖亦如此。”

二人就這樣在夜風裏,佇立傾談。

天亮了,司馬長風和常丘依然在談,隻是在屋裏。

“如是說!沈鳴的勢力已不可同日而語。”司馬長風鎖著眉頭。

“不錯,可是名門正派覺醒得不夠快,沈鳴已經采取行動,一一瓦解阻礙他稱霸武林的絆腳石。”常丘道。

“中原武林又將遭浩劫……”司馬長風道。

逗妞在睡夢中,聽到一聲聲好熟悉的聲音,她以為是夢,閉緊雙眼不敢張開,深怕夢醒後,一切跟著消失。

那親切聲音愈來愈真實,逗妞一個翻身呆坐在床上,細細傾聽,肯定聲音的真實性。

再真實不過,逗妞咬咬下唇,痛得差點哭出來,心裏卻雀躍不已。

逗妞跳下床,外衣未加靴未穿,匆匆奪門而出,深怕遲了些。那一切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逗妞方出房門,就拉開嗓門大叫:“爹!”然後低頭猛衝,直衝到廳堂上,看到司馬長風祥和地坐在圓桌旁,才鬆了一口司馬長風聽到愛女呼喚的聲音,迅速把臉迎向發聲處。

逗妞佇足在門邊,雙手揉揉眼睛一副傻呼呼、嬌稚望著自己出神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一疼。

司馬長風愛憐地輕喚道:“丫頭,怎麼啦?”

逗妞聽了這句話,恍如由幻夢中醒來,喃喃叫道:“爹!爹!真的是爹呀!”

“爹!”逗妞的聲音夾著哽咽,撲向司馬長風的懷抱裏,雙手摟著他的脖子。

司馬長風眼角有點潮濕,手撫摸著逗妞的頭發,一手不斷的輕拍其背。

“爹!逗妞想死您了,您想不想我?”逗妞說著說著在司馬長風的頰上猛親。

逗妞這幾聲呼喚,所有的人幾乎都被她吵醒了。

沒多久,廳堂聚滿了人。

司馬浪假裝吃醋地道:“逗妞,爹的臉頰快被你親得陷下去了!”

逗妞環著司馬長風的手更用力,道:“爹是我的,才不會陷下去。”

“誰說爹是你的?”馬瀾笑道。

司馬長風這下才故意正色道:“你想爹?偏又自己偷溜出來,那麼久了,還不肯回家,說!該不該打?”

“不該!”逗妞撒嬌道。

阿奇和常來看到逗妞和司馬長風親熱的模樣,心中一陣悵然。

阿奇開始想念起京裏的家,想起了母親,也想父親,更想起了老奶奶。還有那滿口子曰、之乎也者的師傅。

常來從來也沒有享受過父親的嗬護,現在心裏除了想念娘外,另一個人就是張豪。

逗妞看到阿奇和常來的失意,連忙跳下司馬長風的懷裏,牽起司馬長風的手,走到阿奇和常來麵前。

“爹!他們是我在中原——生死之交!”逗妞道。

“嗯!爹全知道。”司馬長風發覺逗妞長大了不少。

司馬長風打量阿奇眉宇間的傲氣,再瞧瞧常來身上一股頑皮性子,他喜歡這兩個孩子。

“你是阿奇!”

“你是常來!”

“司馬伯父,你怎麼知道的?”阿奇和常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我爹有很多好本事!”逗妞驕傲的說道。

“哈!哈!”常丘在背後笑了出來。

早飯過後,大家圍在廳上閑聊,話題自然扯到伏神幫上。

“爹!為什麼我一到江南,伏神幫的人就想抓我?”逗妞仰起小臉問道。

司馬長風轉頭對道:“常來,你是白衣門人?”

常來木訥訥的點頭,道:“我本名冷文遠,我爹叫冷剛。”司馬長風又對阿奇道:“老夫想印證一下你的功夫。”

不等阿奇反應,司馬長風突然伸手,食指已點向阿奇肩胛骨與鎖骨間的“肩井穴”。

這一指看似平淡地奇,卻緩中帶勁,手指未到,阿奇已覺“肩井穴”隱隱傳來一陣電麻。

阿奇大驚,身形自然向左一側,扭腰轉身輕易地避開這一指。

司馬長風立刻收手,雙目炯炯有神,朗聲長笑。

阿奇一臉茫然道:“大伯,阿奇做錯什麼?”

司馬長風拍拍阿奇的背,道:“孩子,你已經學到全部的‘乾坤定穴法’。神機絕學有傳了!”

常來大聲道:“奇了,武林中傳言,乾坤定穴法,是你家傳絕學,怎麼逗妞沒學全,阿奇卻學全了這點穴法。”

逗妞聽了當然不高興道:“誰要你多嘴,雞公!”

阿奇拉住司馬長風道:“司馬伯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我好嗎?”

司馬長風點頭允諾,朝常丘看了一眼,常丘亦對司馬長風點點頭。

三個小孩,三個黑頭,立刻齊湊到司馬長風跟前。

“……老夫年輕時,也就是逗妞的祖父司馬邀尚在人世……”

“家父和雲兄弟的父親雲朋,本是世交好友,雲朋臨死前將兒子雲中龍托付予我父親。”

“雲中龍,就是西賭雲大叔……我知道!”阿奇隨口道。

“噓!”常來噓聲禁止阿奇在說下去。

“他長得真英俊,文質彬彬的,又聰明,深得家父之寵愛。”司馬長風說到這裏,停下來歇口氣。

“司馬伯父說得對,雲大叔長得真的像一個讀書人,又斯文、又瀟灑。”阿奇點頭道。

常來吐吐舌頭道:“很難想像他五官的位置!”

司馬長風露出溫柔的微笑,道:“他從小就訂親,並且他未婚妻也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可惜長他五歲。”

“哇!嫁給小丈夫呀!”逗妞不平的道。

常丘拍拍逗妞腦袋,笑道:“看你不平的模樣!放心你爹不會讓她……”

一旁司馬瀾豁然想通道:“爹!他那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後來是不是成為我們的娘?”

司馬長風幸福的點點頭,道:“我和弱水早已兩情相悅。”逗妞的娘本名沙弱水。

常來和阿奇的心裏,卻在為雲中龍抱不平,因為他們二人己把雲中龍當好友看,尤其是常來他那股莫名其妙的正義感又冒出來了。常來道:“大叔真可憐,老婆被別人橫刀奪走。”

司馬長風指指常來鼻頭道:“老夫可沒橫刀。”

“對嘛!常來你怎麼可以如此說我爹?”逗妞不悅道。

司馬浪插口道:“爹!這和‘乾坤定穴法’有何關係?”

司馬長風和常丘互望一眼,兩人同時嚴肅起來。

司馬長風道:“你們可知神機宮——鎮宮之寶——銀劍和垂淚石嗎?”

“這……我們小時候曾聽爹和常叔提過!”司馬瀾道。

逗妞搖搖頭望著常潔道:“大嫂!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呢?”常潔摟摟逗妞道:“逗妞那時候大小不記得啦!”

司馬瀾道:“爹這兩樣寶物不是全遺失了嗎?”

阿奇和常來同時驚叫:“遺失?”

常丘道:“十幾年前遺失的,在老宮主時還在。”

司馬長風忖道:“我和弱水的情意,很快為家父發覺,造成家父莫大的困擾。”

“於是家父決定,將全套的‘乾坤定穴法’傳授於中龍,在我和弱水感情快隱瞞不住時,家父將鎮宮雙寶其中之一的垂淚石贈於雲中龍。”

“爺爺好大方喔!”逗妞驚歎道。

常來道:“可是你爹搶了人家的媳婦。”

阿奇不解道:“可是大伯您還是會‘乾坤定穴法’啊?”

“不錯,家父在未做此項決定前,曾親自傳授我和常老這套定穴法。隻此一次,但著重於攻擊部分。”

常丘接口道:“因此對於全套的‘乾坤定穴法’我們雖概括有些認識,但隻習了下半套的攻擊部分,我們防身部分卻無緣得到傳授,隻好自己揣摩習練成。”

阿奇道:“楊大叔似乎不這麼認為,”

“唉!神機宮如今是以神機劍法獨步於武林,而非‘乾坤定穴法’。這是事實!”司馬長風歎道。

阿奇道:“雲大叔不知道嗎?”

“不知道,他在察覺弱水和我的感情時,便偷偷走了。”

“心結難解!”常來道。

逗妞打常來道:“你怎麼老幫別人說話?”

司馬長風道:“常來說得沒錯!”

常來得意道:“你看,伯父誇我吧!”

阿奇覺得不對勁道:“不對!司馬伯父在楊大叔也就是龍中雲大叔教我之前,先有人教我‘聽我放’,後來才知道是‘乾坤定穴法’的上半部。”

“楊大叔?龍中雲?雲中龍?雲中龍倒過來念,不就是……阿奇我沒猜錯,那教你全套‘乾坤定穴法’的人,是雲中龍沒錯,另外一人,是不是長得臉像十六八少年,如果沒猜錯,那必定也是他化妝的,雲兄弟的化妝技術是天下第一,不然就是癲癲老兒化妝的。”

神機三傑同聲道:“怎麼從未聽說癲癲這人?”

常丘開心笑道:“癲癲老兒喜愛四處流浪居無定所,師父一日出遊,適巧救了被打成重傷的癲癲。”

“癲癲和師父十分投緣,因此師父讓他和我們一起練功,大家相處極好,大概過了半年,一日他留書走了,從此我們就未曾再某麵。”

常潔道:“爹!癲癲前輩信上怎麼說?”

常丘道:“癲癲老兒倒是個十足怪人!信上說:“練武隻求不挨打,於願足矣!。”

廳上的人全笑了。

常來道:“這人真可愛!我喜歡!”

阿奇道:“還差你一點!不過你跟他很像!”

逗妞叫道:“爹!我最先問的問題,您還未告訴我為什麼。”阿奇也道:“銀劍怎麼遺失的?”

常丘歎道:“垂淚石亦在我們手上丟失!”

司馬浪道:“垂淚石不是在——”

“其實這麼多問題,就隻為了發生一件事。”司馬長風道。司馬長風和常丘同時歎息,回想往事仍有餘悸,亦深覺汗顏。

其餘的人如墜五裏迷霧,靜靜傾聽司馬長風道出這段武林大事。

原來——十多年前江湖上出現一對瘋邪師徒,生性殘忍凶暴,酷好珍奇寶物更是收藏武器的狂熱者。這種熱愛,簡直到瘋狂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