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請讓我許你一世歡顏(2 / 3)

最後,扶蘇你沒辦法地選了我。你慢騰騰地伸過手:“恭喜你,第二名小姐。”

原來你還記得我,這比中五百萬大獎更讓我雀躍欣喜。看,你不大情願的表情都叫我心動!

8.

我主動提出把工資減半,小心地央求你,作畫的時候可不可以不趕我出去。

你說不行。

我覺得委屈:“我發誓,我不會走來走去,我不會吃零食,也不會讓阿生轉圈打滾耍雜技!”我隻是想肆無忌憚地看你,看你柔軟的發線,看你抿緊的薄唇,看你筆下衍生出的童話。

“我長得好看吧。”扶蘇你突然湊近整張臉,帶著戲謔的笑。

我慌了神,動嘴比動腦來得快:“好看!”說完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裝作低頭看腳底。

你嗬嗬地笑,聲音融進風裏低低的,然後拿手拍拍我的頭:“真是好孩子,不說謊話的。可你一直盯著我看,會非常影響我工作。”

我妥協,但扶蘇,人有多無聊內心就有多八卦,資優生的好奇心也並不比其他人少:“那麼,就講講你和她的故事吧。”

其實你和宋阡陌的相遇,也是俗氣的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高一軍訓時,天氣惡劣訓練艱苦,柔弱的阡陌在人群中暈倒,是你打橫抱起送她去的醫務室。

你們在一起是全校皆知的事情:“因為我當著學生老師還有教官的麵,抱起她旋轉。”

這個瞬間我想到了自己,比賽後被他們指點、被嘲笑、被記恨:“為愛情犧牲集體榮譽,簡直不可原諒。”於是就有些不服氣:“話說這有什麼好了不起的,我喜歡你不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

唔,在扶蘇你麵前亂說話的習慣,好像要跟我一輩子。

喜歡,我憑什麼說喜歡,被怨恨是活該自找的。如果這是詛咒,就趕快讓它破解:“我去替你倒水。”

祈禱趕快消失在你視線中!

9.

助理,換句話說就是傭人。

我打掃你房間,把CD和影碟歸類,為阿呆洗澡喂食,替葡萄藤澆水,幫你洗畫筆。生活瑣碎一地光景。

而一天24小時你拿五個小時睡覺,剩下的時間分布是,作畫超過對著葡萄架發呆,對著葡萄架發呆超過遛阿生,你遛阿生超過和我聊天。

我覺得不值,連阿生都不如。一想起整顆心都無可抑製地酸起來。

世人都知道扶蘇你是個難伺候的主,可是我打雜幾乎可以得到最佳小二獎,我會做你讚不絕口的蘿卜幹和阿生愛極了的小臘香腸,你嘴唇輕輕動一動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掩不住地驚訝:“說,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

我緩慢退了半步,仰起頭抑揚頓挫地說:“你要知道,網絡是無所不能的,八卦是無孔不入的。”

我沒告訴你我天天蹲在bbs上,專門扒別人爆料出來關於你和宋阡陌的事。我多惆悵,以為可以見證晚八點檔劇情,結果你們並沒有繼續相愛。

那時的你,剛開始為一些雜誌畫插畫,租下這裏,每個月除了房租不過剩兩百塊左右,但阡陌和你在一起還是很開心。

扶蘇你曾拿稿費為她買了花衣裳,她也曾親手為你煲核桃煨豬腦。牽了手,擁抱過,看了喜歡的電影,去吃了夢想中的哈根達斯,一起坐過旋轉木馬和摩天輪,可還是分手了。

聽說她去了巴伐利亞,聽說那裏有全世界最蔚藍的天空,幹淨得十全十美讓人流淚。

你現在和一本暢銷雜誌簽約了,不分晝夜地趕稿,連33號女生都不再見麵,微涼的淩晨時常就在燈下表情痛苦雙目噴火地過去,恨不得生出兩個腦袋四隻手。

我稱職地陪你點燈熬夜,用你的手提窩在沙發上杜撰一些亂七八糟的情節,氣定神閑,不慌不忙,不過是賣給雜誌換點零食吃。偶爾想起,就去廚房為你熱杯牛奶。

我遲遲站在你身後不肯走,你覺得好奇便問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左手旁的玻璃窗上映出兩人的影子,扶蘇,我和你,在這個小小的框裏,在一起。

“沒什麼,”我笑得明媚,“隻是突然覺得這個刮風的天氣,也稍微的有點迷人了。”

這的確件讓人柔軟的事情。

10.

那晚台風過境,風聲不肯停歇,暗黑天幕溫柔而決裂地撕開一角,南邊海岸登陸了今年的第八號台風莫拉克。

扶蘇你趕了兩個通宵的稿,如今白天都在臥室沉沉地睡。

窗外的天空陰糜,狂風暴雨侵襲而來,可不關我的事,我唯一的擔憂是沒能去菜市買菜,冰箱裏隻剩下兩隻雞蛋,將就能做蛋炒飯,我已經預示到扶蘇你嫌棄的表情。

我躲在溫室裏隻關心文字,我始終覺得,你和宋阡陌的故事完結得太潦草,未來或許還能繼續,我想先來續寫劇情。

敲完最後一個字了我才悻悻地伸個懶腰,把目光轉到窗外。雨水打在玻璃上,發出“劈啪”的微響,留下一個橢圓的水痕,接著滑下去,滑下去……

庭院裏那些生機勃勃的葡萄架已經快要倒塌,隻有阿生雀躍地轉來轉去滾來滾去抖來抖去。bbs裏介紹,它們是你和阡陌一起種下的,那時快樂地猜想等到葡萄成熟的時候,愛情也可以收獲了吧。

所有溫柔事物,長不過,一世,終必因時間,自食其言。

寫字的人總比旁人多生感慨,我惆悵地歎息後就衝進雨幕裏,蹲下身整理殘敗的葡萄枝,那些深紫的葡萄滾落一地,沾染了水像璀璨的寶石,在泥濘中散發醉人的清香。

整座城市像巨大的密閉容器,暴雨如瓢潑盆澆般一陣緊似一陣,望過去白茫茫的汪洋似的水。蹲著撿完果實的全身早已濕透,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又找來麻繩,想把斷裂的竹竿固定好,四周隻剩下雨聲。

我隻是想讓扶蘇你醒來後看到的是完好如初的樣子,而不是七零八落的。我怕你難過。

隻是在我係麻繩的時候,沒有看清在旁邊調皮的阿生,被踩到尾巴的它發出駭人的慘叫,讓我猛地哆嗦,條件反射般移開腿卻破壞了自身的平衡,拉著的麻繩牽動頭頂的摧枯拉朽,它們一下如密集的鼓點般重重地落下,打在我背脊,疼痛凶狠地來襲。

跌入深淵前看清的,是扶蘇你錯愕的臉,令人暈眩的雨天,和跌落在地上的破舊紅傘。

11.

睡了多久,夢中有喃喃的音節,纖細的鉛筆字,橫,捺,點,在溫暖的空氣中書寫你的名字。喊一聲沒有人答應,多怕被半途拋棄掉的孤獨,所以,必須要確認你在身邊才行。

執著念頭雙眼猛地一睜,醒來的我,看見累得趴倒的扶蘇你。長長的眼睫毛微微垂落,覆住明亮的剪瞳,像一朵輕輕投下影子的樹冠,安靜地擁抱著我的世界。

我陷入在你溫柔的側臉裏,就像風迷戀住森林。

亂七八糟的藥擺了一桌,藍色外殼的溫度計,細長的脖頸還裸露在模糊的空氣裏,冷掉的粥裏放了些紅棗苡仁和百合。

扶蘇,我發了高燒三天,你就這樣和衣守著我三天,連吃飯都是奢侈。

怎能讓我不感動。

腦袋,背和手臂上都有很多道傷口,長但幸好都極淺,醫生說不必縫針,消毒包紮就可以。

即便如此,扶蘇你還是有吼我“發神經”,我笑嘻嘻地接受,的確如此,我才會來到你身邊。

從北方往南方的列車上,我趴在顫動的木桌看到雲霄被夕陽燃燒成殷紅,連綿不斷的山脈間屹立在半穹中的木棉花,一點點看清你生長的城市。Nano裏放著女聲伴著鋼琴清婉地唱:“我坐著飛機去海邊找他,多瘋狂啊,Lolita!”

要不然扶蘇你以為,偌大的國家,數以億萬的人口,怎麼兜兜轉轉,我們竟能遇見。

12.

扶蘇,你長得帥還有才,本就小有名氣,於是偶爾還有小型的宣傳簽售活動。現在我也被你拉去,我開始是死活不從的。

我很介意,傷口剛換了繃帶,不適合出門拋頭露麵。

“沒關係,我不介意!”你大度地說。

“比起這個,是更怕沒人供你使喚吧,公子!”這份上,我隻能咬牙去了。

主持人事先做過功課,在台上八卦你的愛情羅曼史,想製造一些噱頭,你不想再被苦苦糾纏又不能中途離場,隻能把話題轉移談及現在。

你的目光溫柔似水:“我有喜歡的女生的,她就在台下。”

人群鬧騰起來:“是誰,是誰,是誰?”我忍不住左顧右盼,果然看見很開心的33號女生。

扶蘇你拿起話筒,蹲在前麵:“歡顏,你怎麼還不配合我過來一下,扣你工資哦!”

我昏昏噩噩地湊過去,扶蘇你俯身,忽然掰著我的臉親吻了下來。

我所有的思緒成一團亂麻,被你拉著手走出尖叫連連的人群中,可你突然轉過身對身後的八卦主持人就是一拳,速度之快令所有人都吃一驚。

你的目光鋒利,讓人不寒而栗:“你聽著,我再怎麼也不會拿歡顏來炒作!”

這個時代想要名利雙收本來就要做出一番犧牲,扶蘇,我比很多人都更懂得這個道理。

八卦主持人見扶蘇你說喜歡的人,竟是頭纏繃帶並不漂亮的我,懷疑是在所難免的,因為,連我也認為,你是為了擺脫那個話題不想談及宋阡陌,僅此而已。

隻是,扶蘇,我從未想過你會為此動了氣,為我。

那一瞬間,我真的以為我們是真正的情侶。

多麼好,有一場夢供自己反複懷念。

那晚,有個人氣還不錯的作家要你為她的新書手繪封麵和內頁。非常不錯的故事我也為它傷心落淚變成紅眼兔子,你驚訝:“特別悲情特別虐嗎。”

該怎麼解釋,裏麵女主的原型幾乎就是自己,很多事,我都曾經曆曾發生,能體會那種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