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自珍故居
龔自珍是清代晚期著名的思想家、文學家、詩人,1792年出生於杭州,病故於1841年,剛剛五十歲,稱得上是英年早逝。他號“定庵”,故史稱“龔定庵”。
龔自珍的故居,立於杭州城東馬坡巷十六號,現為“龔自珍紀念館”。我因去杭州參加筆會,曾與友人一起謁訪過此處。
龔家數代書香飄嫋,龔自珍是清代著名文字學家段玉裁的外孫,自幼聰慧過人,讀書勤奮,腹笥豐盈。他於1829年中進士,官至內閣中書、禮部主事。“他回憶當年在古寺(應是城南的法源寺,這裏不僅丁香有名,而龔自珍的老宅子就在寺南不遠),一堆一堆如煙如霞的紫色、白色丁香,在細雨中,看花人連衣服都濕透了,還不忍離去”(趙洛《寶地?龔自珍的北京相思圖》)。他唱道:“難忘細雨紅泥寺,濕透春裘倚此花。”
這隻是他生活的一麵,更多的時候,他處在對國事日艱、民生日苦的焦慮之中,看出“病河(黃河災害)、病漕(運河漕運艱難)、病鹽”的“無一不病”的所謂“盛世”頹景,提出了理政、治水等主張,希望清朝能“自改革”,但他的“昌昌大言”,無人理睬,隻能仰天長歎。最終隻能抱憾辭官離京回到故裏,時為1839年。正如他的詩句所述:“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他一腔殷殷之情,護的是國家,護的是億萬子民。他主張政治、經濟改革;反對君主獨裁,倡導民主;疾呼懲治貪官汙吏;批判閉關鎖國,應學習國外的先進技術……
然而,他的結局是“少年擊劍更吹簫,劍氣簫心一例消,誰分蒼涼歸棹後,萬千哀樂在今朝”(《已亥雜詩》。多少年過去了,隻留下這故居供人憑悼。
這是一座江南園林與民宅相互融合的宅園。黑瓦白牆的鮮明色調,最讓人眼睛一亮。整個園子占地近七百平方米,建築麵積近五百平方米。走過精美的門樓,繞過肅穆的照壁,我的眼前,便出現井然花樹,小橋流水,池塘芳草。
庭園的正上方,矗立著一幢磚木結構多開間的兩層樓屋,飛簷翹角,一派明清風致。梁柱、花墩拱、垂花柱、掛落、花鏤格等木構件,造型古樸,色彩瑰麗。正麵平作構欄,花棱落地門窗,空間通透明亮。樓下廳堂,以青磚鋪地,樓上為木門、木窗、木地板。
這樣幽靜、舒適的環境,按理說,龔自珍是可以好好地安享晚年的。但他畢竟不是一個庸人、常人,不會滿足於錦衣玉食之餘,吟風弄月,賞花侍草,依舊是忙忙碌碌。1841年9月,他在任江蘇丹陽雲陽書院主講時,患病辭世,當時還隻是年正半百。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瘖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友人在庭院裏吟起了龔自珍的名篇。
我則記起了龔自珍《已亥雜詩》中,《舟中讀陶詩三首》中的一首:“陶潛詩喜說荊軻,想見《停雲》發浩歌。吟到恩仇傷心事,江湖俠骨恐無多。”
《詠荊軻》、《停雲》皆是陶淵明的名作。
麵對夜氣如磐,麵對艱危時世的虎豹橫行,麵對呻吟啼喚的蒼生百姓,龔自珍隻能發出“江湖俠骨恐無多”的亙古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