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陶園風物何處尋(1 / 1)

——張九鉞故居

晚清著名文人朱克敏在所著的《瞑庵雜識》一書中,曾記述出生於湘潭的大詩人、雜劇家張九鉞的一件趣聞:“張九鉞《陶園詩集》,才思俊逸,雅近青蓮(李白)。相傳其父請子於衡山,夢一僧對他微笑,遂生九鉞。九鉞早慧,八歲隨父遊衡山,寺僧出一對雲:心通白藕。九鉞應聲曰:舌湧青蓮。僧大喜,鳴鍾鼓集徒眾共拜九鉞。父驚問故,僧曰:‘吾師圓寂時,留此語雲:能對者,吾後身也。今公子對符,知即吾師,故致敬耳。’九鉞臨終有雲:‘擔柴送米百無能,自讀《愣嚴》自剪燈,夜半萬緣鍾打盡,前身南嶽一枯僧。’是所傳不虛也。”

這段文字當然有“神化”之嫌,但這位於1721年誕生又於1803年辭世於湘潭的傑出人物,確實文名遠播,著述繁多,至今仍在湘楚之地具有深遠的影響力。

張九鉞出身於名門望族,祖父張文炳住在湘潭縣響塘鄉小京塘。他七歲能詩文,九歲習《十三經》、《史鑒》,十二歲為縣學生員。成年後,選拔貢生,中舉人,會試中“明通”進士。從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始,先後任江西南豐、峽江、南昌等縣知縣,為老百姓做了許多好事;後來調往廣東始興、保昌、海陽諸縣任職。晚年回到湘潭,曾主持昭潭書院十餘載,育人多矣。

在他外出做官時,夫人梁氏在湘潭城熙春門附近的城正街購下一處名曰“桃園”的宅院,與姑母馬氏一起居住。張九鉞退隱歸來,對“桃園”頗為中意,隨即易名為“陶園”,也自號“陶園”,於是人尊他為“陶園詩老”。

由於年代久遠,陶園早已不複存在。我曾數次踏訪過它的遺址,也曾查閱過有關資料,心中也就漸漸地有了一個自擬的“陶園”。

先說陶園的位置,是在湘潭城的東端,處在貫穿全城的中軸線城正街之側,而熙春門又是當時城鄉的一個分界點,出城便是田園風光,入城便是繁華街市。清末流傳至今的長篇快板《湘潭景》寫道:“熙春門出城抬頭望,望見牯牛田墈上……城鄉隻在一門隔,來往都是過路客。”在陶園附近,不僅有香火繁盛的佛寺道觀,還有文廟、昭潭書院等重點文教設施。從城正街插入河街,便可到碧波萬頃的湘江邊;沿著正街往西數百米,就是堤柳依依的雨湖。這樣的地理環境,對於一個退隱的詩人來說,是極為難得的,隨時可以感受到文化氛圍的濃鬱和詩情畫意的泛濫,張九鉞一直廝守在這裏直到辭世,便是一個明證。

因資料不全,我們尚難以清晰勾劃出它的建築特征,但從遺跡的麵積上,以張家之門戶和張九鉞之名聲而論,它是具有一定的規模的。原戶主稱之為“桃園”,應在園中廣植桃樹,張九鉞之更名,一是“桃”與“陶”同音,更重要的是出於他的詩人本色,加之退隱歸鄉,與陶淵明也就有了某些相似之處。若以湘潭的一些大宅院特色來進行比照,陶園也當是前庭後院的格局,前部為廳堂、書房、廂房等一組建築物,後院則為臥室、花園、廚房、雜屋等,花園中除桃樹和其它花木外,一般設有小池、小亭、假山。

退隱後居住在陶園的張九鉞,心情是極為恬淡的,步行去昭潭書院講學,勿需車馬之勞;閑暇時,去湘江上泛舟,去雨湖信步,或者於陶園中讀書、著述。

他在《舟行雨中望昭山》中寫道:

湧出綠雲鬟,迷蒙煙雨間。

江聲千裏合,樹色兩洲環。

曲岸遙相引,丹梯未許攀。

詩人今老去,圖畫看荊、關。

我家素住湘潭雨湖之側,離陶園遺址不遠,我曾數次前去探訪。遺址在今雨湖區城正街法院坪巷之西北側,湘潭市第四職業中專校園的西南端。佇立遺址,物是人非,讓我唏噓不已。

“張九鉞一生著有《紫峴山人詩集》二十六卷,收入詩作二一八四首,另有《紫峴山人賦》一卷,《詩餘》二卷,《曆代詩話》四卷,《山川考略》二卷,《遊衡嶽記》一卷,及《晉南隨筆》、《得匏軒隨筆》、《南窯筆記》、《苕華雜記》等,真可謂著作等身”(康詠秋《湘潭文化史話》)。此外,還有雜劇和傳奇流傳於世,如《四弦詞》、《竹枝緣》、《雙虹碧》、《紅渠記》、《六如亭》等。清代著名詩人、詩評家袁枚在《隨園詩話》中說:“湘潭張九鉞,老詩人也。”著名經學大師、文學家王闓運稱讚他:“以詩名天下,推為湖湘一人。”

張九鉞是具有大抱負、大才華的人物,但一生隻作過小官,確實是懷才不遇。所幸的是孜孜於文事,以“立言”而名重後世,故居陶園也因此被後人銘記於懷,成為湘潭文化交響樂中的一個響亮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