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熙故居
在湘潭市郊拱極門外半裏許的二湖頭嶺,有一座榆樓,為著名語言學家黎錦熙的故居。榆樓建於抗戰之初,與烽火歲月相廝守,見證了一段難忘的史實,頗為後人所珍重。
按理說黎氏已有故居在湘潭縣的長塘,為何又建一座榆樓呢?“1936年8月,因華北吃緊,北京師範大學擬遷南嶽,《中國大辭典》編纂處擬遷湘潭,加之先生新居榆樓正在興建,回縣布署”(周家乾《黎錦熙回潭記事》)。黎錦熙預料北京難保,故在家鄉興建一樓,以便將編輯部設於此處。他在《歸湘潭紀念第六個‘九·一八’國難》一詩中,敘述此次歸鄉的背景和原由,以及榆樓的建築格局:
國難曆五載,寇焰日益張。
民眾竟請纓,政府猶鬩牆。
一朝士氣伸,決戰在朔方。
身家不足惜,事業詎可忘?
曲突貴徙新,懷寶戒迷邦。
遷校擬南嶽,移館定中湘。
中湘本故土,新廈依城廂。
勞酬積萬金,建設傾私囊。
一樓列宿舍,二樓公事房;
三樓僅數間,資料堪儲藏。
中海倘揚波,湘嶺足回翔。
恢複定有時,中華當富強。
語文創新校,斯廈充課堂。
在國難當頭之時,黎錦熙作為一個知識分子,雖不能親赴前方殺敵,卻想到的是如何使文化教育事業發揚光大:遷校南嶽;移館(編輯部)中湘。而建榆樓以作公用,不惜傾私囊之萬金,不能不讓人肅然起敬。榆樓是一棟三層樓的建築物,分別作居住、辦公、圖書資料儲存之需。
這年暑假剛過,學校來電:“臨時校址,暫不計劃,速歸開學。”黎錦熙便於9月匆匆北上。
1937年4月,黎錦熙趁在開封河南大學春假講學之機,由豫返湘。榆樓也於去年竣工,但在接洽“移館”上遇到周折,隻好返京。三個月後,“七?七事變”發生。8月,黎錦熙應邀到長沙為“湖南省小學教員暑假講習會”授課,抽暇兩次到湘潭,恰逢湘江漲水,行旅艱難。他有詩以紀:
百裏偏知行路難,車船九易抵城關。
出城直向湖頭嶺,涉水猶經壟上灘。
在詩後,加上小跋:“長、潭間水路約百裏,兩度回潭,皆從寓雇車至舊小西門內,易劃船至蠆船,再易輪船,輪開至湘潭,過蠆船,易劃船至正街登陸。車行至城西大步橋,橋沒於水,複易劃船渡,再雇車入城。所居榆樓即去年所建‘新廈’,在潭城北門外半裏第二湖頭嶺,實非嶺,高丘耳。兩嶺間田亦沒於水,跣足而過。”
從9月6日至27日,黎在榆樓駐留二十一天,在這裏開始編寫《國音新韻曲》,並寫了四首七絕:
湘江舊繞霞城曲,工業新區冠朔南。
掠水長龍剛六足,橫州巨蟹已三鉗。
原注:工業新區指株洲,六足指當時湘江大橋已成六墩,三鉗指全國鐵路大幹線交叉處,即鄭州、徐州、株洲三市。
書生救國原多術,發策開編十八龍。
文化農村是基石,休憑赤手說從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