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的冬天,為了禦寒,人們製作了許多取暖工具,火爐、炭盆、湯婆子、火炕……手爐,則是其中的一種。
在《說文》中的“爐”字,是“金”旁,“方爐也。從金,盧聲。”最早的爐,是鐵製的,而且是方形。手爐者,則以銅製之,專用於烘手,小巧可以納入袖中,故稱袖爐。
《清稗類鈔·手爐》說:“手爐為火爐之小者,其形或圓,或橢圓,或六角,蓋必鏤花,否則火熄,可以籠之於袖,以銅製之,燃炭以取暖。又有不用火而置沸水其中者,婦女多用之。”清人周生所著的《揚州夢》卷三中也說;“手爐腳爐,用上白銅鏤山水,填石藍,或用紫銅。男則有袖爐球大,中置小炭圓,布裹放袖中。”手爐內放置燃著的木炭和草木灰,熱氣從銅蓋的小孔中冒出來。
《紅樓夢》第六回,寫鳳姐使用的是“小銅火箸兒手爐”,這是指的兩件東西,即銅手爐和撥火所用的銅火筷。
手爐用於烘手取暖,也用於焚香。“焚香攜爐,當置有蓋,透香,如倭人所製。漏空罩蓋,漆鼓熏爐,以便清齋焚香,炙手熏衣。作烹茶對客常談之具,今有新製紫銅,有罩蓋方圓爐式,甚佳,以之為袖爐,雅稱清賞”(明·高濂《起居安東箋》)。
用手爐者,大多富庶而悠閑,一般人家則用竹編的手提小烘籠,內罩瓦缽,缽內置燃料,當然顯得笨拙一些。
《金瓶梅》第十六回,說到一種富貴人家所用的高級燃料——獸炭,炭塑成獸形,故名。“(紅籮)廠中舊有香匠塑造香餅,獸炭……”(《明宮史·惜薪司》)關於獸炭的燃料配方,令人歎為觀止:“細骨炭十斤,用生芙蓉葉三斤,合搗為末。糯米粥和成劑,塑作麒麟獅子之形,曬幹,每燃放一枚,三日不滅。如不用,以灰掩之”(明·高濂《起居安樂箋》)。獸炭常被置於手爐中,耐燃,而且有一種特殊的香氣。
幾年前,我曾拜讀過蘇州手爐收藏家張正望所著的《中國民間手爐藝術》一書,他收藏與研究並駕齊驅,爾後著書立說,其精神令人欽服。
書中除文字外,還附有明、清手爐一0八式目錄,有海棠形單柄手爐、祝壽紋魚簍形竹節柄手爐、靈芝壽紋爪棱形手爐、葫蘆形圓形手爐、福壽紋長方形紫銅雙柄手爐、牡丹紋海棠形手爐、壽桃紋梅花形手爐……其造型之巧、刻銅之美,顯現了明、清時期製造與工藝水平之高。
筆者在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古湘潭,每到冬日,也見到過各式各樣的銅手爐。其造型有南瓜形、鼓形、燈籠形、荷花形、方形、六方形、八方形等,上麵往往雕刻著各種圖案和文字,十分精美。記得父親的一位朋友,是一個出身中醫世家的名醫。他的手爐是花盆狀,凸雕的菊花和菊葉滿滿地覆蓋在銅蓋上,提著手爐恰如提著一盆菊花;爐身上刻著扁鵲、華佗、李時珍、張仲景等醫界先賢的形像,並配有詩文以讚。父親告訴我,這個手爐是明代之物,一直流傳下來的。半個世紀過去了,對那個手爐,我印象猶深。